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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春花是晨光厂党委副书记,兼任武装部长,她才是民兵团的实际最高领导,在民兵里流传着一种说法,马春花是穆桂英,陈北是杨宗保,一般來说评书里总是穆桂英挂帅,杨宗保当先锋,这回也不例外。
谁也沒料到,此番出兵,对手竟然是穆桂英的公公,杨宗保的亲爹,杨六郎。
晨光机械厂民兵团紧急集合的时候,兄弟企业红旗钢铁厂也在上演着同样的一幕,红旗厂的民兵是重装备部队,有反坦克枪和迫击炮,但执行这次任务只出动了轻装部队,一辆辆跃进卡车疾驰出厂门,卡车上一排排刺刀闪耀着寒光。
民兵接到地区武装委员会的命令是保卫国家粮库,严防阶级敌人搞破坏,命令并不是很清晰,沒有指明到底谁是敌人,这年头演习三天两头都有,所以大伙表面上杀气腾腾,煞有介事,心里都以为不过是一场演习。
部队开赴近郊的国家粮库,排兵布阵,进入阵地,堆起粮食包,架上机关枪,马克沁水冷套筒里加满了冷却液,黄澄澄的子弹带卡进机匣,机枪手利落的拉动机柄,动作潇洒的不得了。
陈北打了个哈欠,走到阵地外面,和红旗厂武装部的一个干部聊起來。
“这回演习挺带劲啊,全体出动。”
“是啊,不晓得演习完有沒有补助,我也不要多,给三斤米就行。”
“家里困难啊,几个孩子。”
“三孩子,天天饿得嗷嗷叫。”
两人抽着烟聊着天,沒事人一样,完全不知道城里已经天翻地覆。
……
最先被攻陷的是北泰火车站,这座仿纽约总站的建筑物还是陈子锟一手建成,时隔多年依然坚固,在压倒优势的农民大军面前,铁路公安处和车站派出所的民警根本沒有动抵抗的念头。
严格來说,根本就沒有发生冲突,陈子锟的十万大军只有先头部队抵达北泰,五千青壮精锐,挥舞着上千面红旗,那气势真不是盖得,再加上激昂的革命歌曲,谁敢螳臂当车。
堆在货场上的十吨粮食被一扫而空,饥民们欢天喜地将这些大包扛到拖拉机上,陈子锟面前也摆了一包印着拉丁文的粮食包,原來不是小麦,是磨好的面粉,大概是出口支援所用。
陈子锟当即下令,埋锅造饭,饱餐战饭后再立新功。
按说该一鼓作气拿下粮库的,可是人们太饿了,走了这么远的路,早就眼睛发花腿发软了,已到强弩之末,不堪再用了。
队伍是带着锅碗瓢盆來的,在火车站外就开始做饭,找几块砖头支起铁锅,拾几根柴火烧水,把面粉往里一放搅合搅合就是面疙瘩汤,也有人胡乱找块板子就开始和面做饼子。
铁路职工看不下去了,主动借出食堂的大铁锅,和面剁馅子包饺子蒸馒头,可劲的造吧,工农一家亲,谁跟谁啊。
一碗热腾腾的饺子端到了陈子锟面前,指挥部众人都拿到了面饼,虽然时间仓促,做的是死面饼子,但却是货真价实的白面啊。
大家都落泪了,因为激动,因为感动,因为很久沒有吃过白面了。
就这样胡乱吃了一顿,先头部队的小伙子们基本都吃了个囫囵半饱,但士气却极度的高涨起來,大纛指向国家粮库,无数面红旗紧随其后,队伍更加壮大了,其中加入了不少城市居民。
北泰市国家粮库,工人民兵已经接到通知,这不是演习,一伙南泰來的饥民劫走了火车站上的出口粮食,正奔着粮库而來,上级命令大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卫国家财产。
一辆伏尔加轿车在四辆边三轮摩托的护卫下來到国家粮库,从车上下來的是地委书记麦平,他神情严肃,步伐稳健,穿一件银灰色中山装,与民兵带队领导一一握手。
“同志们辛苦了,形势很严峻,责任就在你们肩上。”
随即麦平召集现场办公会,在粮库会议室里对粮库保卫科,民兵指挥人员说:“南泰县以及其他县区的部分农民,在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恶毒挑唆下,前來北泰抢粮,这是对社会主义建设的疯狂进攻,你们站在防守第一线,绝不能退缩半步。”
粮库保卫科长说:“挡不住怎么办。”
麦平的拳头砸在桌上:“你们手里的武器是派什么用场的,先鸣枪示警,不能奏效就开枪,往腿上打,还不行就射杀骨干人员。”
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來,一些人摩拳擦掌,觉得立功的时候到了,一些人却陷入了迷茫。
忽然麦平看到桌子上的茶杯在颤动,接着窗户玻璃也发出嗡嗡的声音,外面传來震撼大地的步伐声。
他们來了。
上万人齐步走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惊天动地,从窗口望出去,外面已经是红色的海洋,遮天蔽日俱是翻卷的红旗,令人心惊胆战。
“快,都下去,绝不能让他们进入粮库半步。”麦平急忙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