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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称臣俯首,就能避免宋人的刀兵么?我们现在做的,与自据一地、自立一国有什么区别?如今,河西诸州已经到手,地域了阔,子民百万,已经具有立国之根本,不立国称帝,对我们现在的处境来说毫无助益,可要是称帝,那就不然了,军队会明白他们是为谁而战、为何而战,而百姓心有所属,也会不遗余力,此时称帝,正当其时。”
卢雨轩和林朋羽本是知交好友,此时却站到了范思棋一边,其实他早已看出以杨浩这样的发展,早晚要向着自立称帝的道路去,可他反复思虑,却不认为现在建国称帝正是良机,于是斟酌着说道:“留后大人,太尉如今就是河西之主,有无帝号,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这种情况下,我们不立国称帝,与宋国未必没有回旋罢战的余地,可是为了一个虚名,却会使得宋国不遗余力,大军压境,何苦来域?”
“虚名?呵呵,这只是一个虚名么?”折子渝浅浅一笑,缓缓站了起来。
她没想到,刚刚赶到夏州,竟然参与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会议,方才她以折家掌门人的身份向杨浩献兵归附时,心中正不无怨尤。尽管她归附献兵所托的名义是为了给折家军找一条出路,不过既然将折家兵将一股脑儿地送给了他,自然便有相托之意,希望他能替自己出头,报折家一箭之仇,这不只是做为折家军掌舵人的正当请求,也是她一个女孩儿家,受人欺负时,下意识地希望自己的男人为她出头。
可是杨浩这个一锥子扎不出血的臭男人却在那里推推却却,折子渝多么希望他能拍着胸脯,豪气干云地答应为她一力担当啊。尽管她心中一向以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胡乱承喏、鲁莽好斗的匹夫,一向最欣赏的就是那种谋而后动,泰山崩于前而不失其色的男子,可是如今她一肩重任身心俱疲,倒宁愿她的心上人只是个徒具一腔热血的楚霸王,至少能从他的豪言壮语中让自己得到稍许慰藉。
然而,杨浩什么都没有说,以折家军目前的处境,身在人家的地盘,吃着人家的米粮,哪有资本要求杨浩必须为他们做到什么这才归附?折子渝正在心灰意冷,却没想到杨浩嘴里没有半句豪迈之言,却已不声不响地与麾下文武计议起了立国称帝的事来,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子渝的心也热了。
折子渝举步走到节堂正中,面对卢雨轩,沉声问道:“这位大人,你说的不错,太尉继李光岑大人衣钵,如今执掌河西,自征部曲、自纳税赋,自任官吏,俨然一国,形如一帝,纵然此时立国称帝,除了建个年号,把节府改称皇宫,扒了这斗牛官袍,换一身五爪金龙,余者全无变化,疆域不会因而扩大,子民不会因而增加。但……称帝真的只是一个虚名吗?”
卢雨轩知道她的身份,倒不敢因为她是一个少女便露出轻视姿态,忙道:“一无所助,难道还不是虚名吗?”
折子渝晒然道:“它是个名不假,却不虚。如果它只是个虚名,那宋国管你称不称帝呢,你又何必会担心因此招致宋军无穷无尽的攻击?”
“这个……”
“没有这个名,太尉面对宋国的步步紧逼,便没有一个明确的立场和身份,没有明确的身份立场,如何制定对敌的大略方针?没有这个名,太尉征河西,驻兵玉门关,援师于阗国,建衙制署,统治百万之众,一合西域各族,就得始终打着宋国的旗号才能出师有名,而今宋与直斥太尉为叛逆之臣,太尉如何自处?今后以何名义发号施令?”
“这个……”
折子渝咄咄逼人地道:“这一切,就是因为没有这个名,哪怕你有足够的实力。名不正则言不顺,要是这个名不重要,韩赵魏三侯分晋,其权柄地位已与君王无异,何必还得煞费苦心非要从周天子那里讨得一个正式的诸侯称号?如果这名不重要,武曌以大唐天后之尊,早已形同帝王,又何必非得自立为帝?”
折子渝扫了众人一眼,毫不客气地对卢雨轩道:“称帝,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号的问题。老大人,这帝王之名背后的东西,你一点也没有看到。”
“好!”
丁承宗忘形之下,也顾不得卢老头儿面红耳赤,竟为之击掌叫好:“折姑娘所言甚是有理,定难五州是大唐赐予拓跋家的,是从拔跋光岑大人手中传给他的义子我家太尉的,和他赵家有什么关系?唐立时,河西臣于唐;梁立时,河西臣于梁;晋立时,河西臣于晋;汉立时,河西臣于汉;周立时,河西臣于周……,一概自据其地,自征部曲,自纳税赋,自委官吏,唯只称臣纳贡,以中原为尊。
今之宋国,赵大以殿前司而黄袍加身,当真是柴氏禅让吗?嘿,他欺柴氏孤儿寡母,武力篡谋其国,据河北之地,得时运之济,灭荆南、灭武平、灭蜀、灭南汉、灭唐、灭北汉,吞吴越,始以正统自居,虎视耽耽北望契丹,侵略之心始终不止。而今,赵炅自毁其兄当日对折姑娘令尊所做的承喏,诡谋兴兵,谋取府州,又栽脏于我夏州,欲谋河西之地,这就是自认正统的天朝天子!哼!”
丁承宗奋力推动车轮,大声疾呼道:“而今,太尉执掌定难,较之以往尊奉前朝何止恭敬百倍?河西走廊一统,得其利益的难道只是我河西百姓吗?宋伐北汉时,我太尉不曾听调相助吗?恭顺换来的就是这个结局,忍让就是换来了他们更大的野心,我们还要退让到什么时候?退让到什么地方去!”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堂上回荡着,杨浩却轻轻蹙起了眉头。他想听取众文武的意见,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已经考虑到了要解决自己尴尬的处境,最好的办法就是自立建国,但是要自立,宋国绝不会容忍,势必下定决心与河西一战,其中各有利弊,实在委决不下;二来,如果要做这件大事,他必须知道手下拥不拥戴。
他麾下的武将如今大多都驻扎于外,不过对他们杨浩并不太担心,武将们对扩张作战大都有一种狂热的态度,也不会考虑那么多的利害,麾下重要武将之中,张浦素有雄心,巴不得他立国称帝,而杨继业是属骆驼的,是个任劳任怨的好劳工,再加上他的旧主死于宋军手中,所以他的态度也不必担心。
杨浩担心的主要就是他的文官体系是个什么态度,他们倒未必是畏惧宋国,而是他们考虑问题更细致全面,更多的会从政治利益、外事关系、民政、经济等方面着手考虑,所以也更有参考价值,如果他们顾虑重重,对立国称帝信心不足,那么很明显,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
如今看来,文臣们的意见相左的厉害呀,想到这里,杨浩的目光不禁向向种放看去,他可一言未发呢。
种放见他向自己望来,便踏出一步,欠身道:“下官以为,如今不宜称帝。”
“哦?”杨浩动了动眉毛,不动声色地道:“愿闻其详。”
种放道:“自古已来,能除民害为百姓所归者,即民主也。太尉独领河西,功德著于黎庶,为诸族所依归,应天顺民,俨然河西之主,如要称帝,下官以为,河西内部,不会遭遇什么阻力的。所以,下官不是反对称帝,而是说,眼下,不宜称帝。
原因是何?一:是为身后名,此时称帝,便坐实了朝廷所泼的污水,再也辩白不得,徒留千古骂名;其二:时运尚不得济,河西诸州刚刚平定,诸族杂居水火未容,又有许多强宗大姓盘踞其间,太尉根基还不稳定,如宋国自陇右与之联系,恫之以威,诱之以利,而太尉大军又被牢牢牵制在东线,则河西失而复得,也未尝不可能。
其三,西北地虽广大而膏腴多产之地狭小,又因战事糜烂多年,府库空虚,太尉执掌定难以来,仅两年生聚,稍有积蓄,此番西征已耗去大半,如若称帝,宋必不遗余力来战,到那时恃何以持久?
其四,太尉如今兵马虽众,但大多刚刚归附,兵未归心,将未效忠,只在太尉威权之下臣服从命罢了。若与宋国战,胜则罢了,一旦失败,这些兵马必率先离散逃奔,那时如何是好?”
种放说到这里,堂上已一切肃静,种放看了看丁承宗和折子渝,语重心长地道:“逐鹿天下,实力为本,何谓实力?一者,人口众多,民生富庶,田业畜牧兴旺;二者,五谷丰登,府库充盈,财货粮食经得起天灾战祸之消耗;三者,万众同心,上下一志;四者,吏治清明,纲纪森严;五者,兵强马壮,谋臣济济,良将如云。我们现在具体哪些条件?诸位,欲速……则不达呀。”
丁承宗虽然满心热诚,却只是希望自己的兄弟成就大业,如今种放一瓢冷水,他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旁边那些武将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只在旁边看着,根本上插不上嘴,什么一二三四的,他们连个一也说不上来,他们只想等个结果而已。
折子渝颔首道:”大人,您说的,子渝明白,然则,若不称帝正名,如何应对我们眼下的难题呢?”
种放的双眉紧紧锁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道:“太尉令卑职等议论立国与否的利弊,下官便陈述己见。若说眼下难题……,唉!若不称帝,下官也想不出……该如何解决。”
折子渝精神一振,接口道:“既如此,就当迎难而上,称帝,诚然要面对很多困难,可若是不称帝,宋国还是要打的,难道我们就能避免这些困难吗?这世上有哪一个开国皇帝,不是经历了多少次的艰难困厄方成大器?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有计算而无担当,这九五至尊就算本该是你的,也会跑掉,所以,在下以为,眼前这团乱麻,就该用柄快刀,这快刀,就是立国称帝!”
折子渝说完,下意识地便看向杨浩,种放、丁承宗以及堂上所有文武都不约而同向他望去,不管大家各抒己见,说出多少道理来,最终一锤定音的,还是坐在白虎图下的那位杨太尉。
杨太尉轻拍着锦匣,一脸深沉,一双眼睛盯着他面擦着光洁闪亮的帅案,眼神闪烁不已,好象完全没有注意到众人的争论已接近尾声。
“这个死人,还是这副死样子!”
折子渝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银牙一咬,杏眼微嗔,就要出声唤醒他。却见杨浩的手掌在锦匣上忽地疾拍了三下,然后攸然一顿,蹭地一下便站了起来,开口便道:“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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