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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拿着行军图走进来的时候就见凤凌天整个人面色极黑的站在桌子前,而凳子已经惨死在他的脚下。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李将军放下帘子朝凤凌天走了过来,朱雀瞥了李将军一眼,朝凤凌天吱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殿下?”李将军见凤凌天一直冷着一张脸,又喊了一遍。
凤凌天抬起头,刚刚浮现在眼里的风暴就好像瞬间被吸走了一样,全都被压在那双如深潭般的黑眸之中,他站直身子,依靠在桌子上,脸上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朝李将军道:“李将军有何事?”
“将军,这是晋城和渭城的地形图。定国公的军队如今集结在渭城,您看,咱是不是应该朝渭城进发。”李将军根本没有想到,定国公会兵分两路,一路驻扎守在晋城,一路却向渭城进发,且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不必,通知大军,半个时辰后朝晋城进发。”凤凌天直接回绝了李将军的话。
李将军是个急脾气的人,听到凤凌天这样说,立马回驳道:“殿下,几年前,臣曾经跟定国公一起作战,这人虽方正,但是排兵布阵极其的诡异。殿下不了解,若是这样放任他们往渭城行进……”
凤凌天根本没让李将军把话说完,声音冷硬的反问道:“李将军是觉得本王的经验不够?”
“臣不敢。”李将军低着头,可心中兀自腹诽着,他的确是怕凤凌天经验不够,毕竟,他是从小兵长一步步爬上来的,几乎半辈子的时间都用在了战场上面,可是这位皇子,虽说战功不凡,可要不是靠着多种助力,他怎会有今天的成就,彼时,李将军在心中是这样想的。
“不敢?呵。”凤凌天冷笑着挑了挑眉,道:“定国公在渭城不会停留太久,大军朝晋城进发,至于渭城,本王会派一个小分队前往。”
“可定国公分明带了五万的人朝渭城行进,一个小分队怕是不足以抗衡。”李将军忍住那巨大的压迫感,还是一股脑将心里憋住的话给说了出来。
“足够了,李将军若是不信,这主将的位子交给你坐如何?”凤凌天的手指在桌沿上轻轻的敲击着,眉目间尽是不耐。
“臣惶恐。”李将军一听这话,小腿一软,立即跪了下去。
“李将军这可是折煞本王了,若没什么事,先回吧。”凤凌天说罢,直接撩开帐子走了出去。
感受到那股风从自己身边吹过去,李将军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一股冷意从心底散开。这位三殿下气势可真是强大啊。
……
东宫,大殿中正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外面飘着冷风,可大殿里却是一片暖色,一群穿着风凉的舞女挥着彩色的衣裙如同飞仙那般轻柔起舞。
凤凌顷半躺在主位上,怀里还躺着一个眉目妖娆的女子,那女子的纤手端着一杯酒递到了凤凌顷的嘴边,凤凌顷呵呵一笑,就着女子的纤纤细手将那酒一饮而尽。
承安进来的时候,凤凌顷正搂抱着怀里的女人肆意的喝着酒,嘴上依旧是那样迷人的笑意,看来他今天的心情着实不错。想到这里,他又捏了捏手里的信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待会儿要如何的禀告。
“承安,你这木头在外面站着做什么?”凤凌顷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殿外的黑色身影。这是他的亲信,看他手里握着信封,难道是那边来消息了?应该不会这么快才是。
承安迈步走到凤凌顷的身边,眼神朝四周瞥了瞥,示意凤凌顷将下人挥退。
凤凌顷狐疑的朝那些舞女使了个眼色,那些人很是识相的退了下去,怀中的妖媚女子虽说有些不情愿,但在凤凌顷的眼色中也跟着退了下去。凤凌顷仍旧维持着刚才悠闲的姿势,承安顿了顿,将手中的信交到了他的手上。
凤凌顷脸上的笑容随着信纸的展开愈发的退却,直到最后,他一下子从榻子上坐了起来,眯着眼朝承安道:“这是什么?啊?这是什么?”
“主子,定国公的速度极快,他将十万大兵靠在了晋城,然后自己带了五万兵直接袭击了渭城,原本以为他是为了应对三殿下故意制造的假象,结果他直接带人将咱们的庄园给包了起来,如今,里面的消息已经不通了。”承安将前线得知的情况都说给凤凌顷听。
“他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啊?”凤凌顷也顾不得了,连袍子都没披就这样赤着脚走下了榻子,整个人少见的在原地打转。
“若是查不出还好,可要是被定国公发现,咱们在那里养了兵,再捅到皇上那里,主子的境况怕是会有危险。”承安作为凤凌顷的心腹,倒是没有自乱阵脚。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凤凌顷几年前在渭城秘密盘下了一个庄园,名义上用作经商,可实际上却是暗中在训练自己的小军队,有凤凌天的鬼营在前,毫无疑问,他也想来一个,只是,这件事向来做的密不透风,怎么会教人发现了呢。
“主子,若是真的被揪出来,我们只能用替死鬼了。”承安出主意道。
……
凤凌顷这边正在为渭城的事情而烦恼的时候,秦素已经开始计算出走了。十七见秦素在纸上写着什么,不由得凑上前问道:“主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十七,大件儿的东西尽量别带了,一是避免贵伯看出什么,二来,等咱出了京城可以再去买。”秦素一边盘算着一边同十七说着。
“主子,小宝那边要怎么办?”两个大人已经把事情给商议好了,就等着走了,可是小宝还什么都不知道。这两天,虽然沐锦云没有再来上课,但是小宝每天还是拿出一个时辰来看书,吃饭的时候提到凤凌天的频率也格外的高。
秦素在纸上算账的手停了停,看了看里间拱在被子里自娱自乐的小奶包一眼,想了想,朝十七道:“小宝的事情我来解决,十七,记住,明天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十七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秦素将账都算好以后,收拾好东西,这才走到床边。
被子里的小家伙儿听到了娘亲熟悉的脚步声,他蹭的一下从被窝里露出一个头,小小的俊脸上还扮着吓人的表情。秦素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小宝很是顺溜的滚到了秦素的怀里,母子两个躺在被窝里,抱着那软软的小身子,秦素抚着小宝后背的手突然停住了,小宝原本还像一只被顺着毛的小猫咪,可是没有了秦素的安抚,他瞪大眼睛,那神似凤凌天的一双眸子疑惑的盯着秦素。
看着这双眼睛,秦素的回忆有些不受控制的回到了两天前的那个夜晚,她仍旧记得那人看着自己时目光里的神色。
“娘亲?”小宝见秦素不说话,扬起小手在秦素眼前挥了挥。
秦素回神,抓起小宝的手放进暖和的被窝里,准备问出口的问句也变成了陈述句:“宝宝,娘亲明天要带你走。”
“娘亲要带小宝去哪里?”小宝似乎还不是太明白这个走的意思。
“离开王府,离开京城,你愿意跟娘亲走吗?”秦素并不觉得她此时是在跟一个孩子说话,而是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在询问儿子的意见。
“小宝以前就说过啊,娘亲去哪里,小宝就去哪里。”小宝环着秦素的脖子在她身上蹭啊蹭,那股好闻的味道让他心里十分欢喜。
“娘亲这次是带着宝宝悄悄的走,所以明天早晨出门的时候,你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像平常一样,知道了么?”或许是穿越到这个时空后的第一次重大行动,秦素想的事情很细,很小的地方她都考虑到了。
小宝瞪大眼睛,里面有秦素没有发现的狡黠光芒,他小小的身子蜷缩在秦素的怀里,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小宝知道的!”
做好小宝的工作以后,秦素带着一种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刺激感抱着小家伙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
秦素将贵伯叫到了西厢。贵伯进来的时候,同往常没有任何的区别。他恭恭敬敬的站在秦素的面前,听候秦素的吩咐。
“贵伯,如今京城里的情况如何?这些天一直很冷,难得今天天儿不错,我想带着小宝出去逛逛,顺便买些东西什么的,你看怎样?”秦素脸上也没有因为撒个谎而有多大的表情,反而依旧是淡淡的。
贵伯听了这话,面上先是有些犹豫,随即回道:“王妃,今日京城的各大关卡严格的搜查,所以城里倒也安全,只是,你带着小主子出去老奴终究有些不放心,不如这样,我派两个人暗中跟着你们,你看如何?”
秦素求之不得,毕竟这个时候如果拒绝,怕是会引起怀疑,所以她点头答应,至于那两个尾巴,出了王府到了外头就比较好解决了。
“那王妃万事小心,王爷临行前曾经吩咐过老奴,一定要保证王妃和小主子的安全。”说这句话的时候,贵伯没有再低头而是大大方方的瞅向秦素,眼睛也将秦素的反应收入了记忆之中。
秦素听了这话,点头道了句谢。
等到秦素母子和十七出府之后,贵伯一招手,暗处的黑色身影又冒了出来。
“待王妃出了京城,你们再动手将月白楼的两个暗卫给解决掉,接下来的事情就按照原计划来。通知所有凤卫,万万不能伤了王妃和小主子,这是王爷亲口吩咐过的。”
“是。”那人点头应声而去。
……
从王府出来,秦素朝十七耳语道:“十七,能想办法将那两个尾巴给甩掉么?”
“主子,月白楼的人在后面收拾,咱们正好趁着人多开溜。”十七指了指前面挤满乌泱泱人群的长安街朝秦素回道。
秦素抱紧小宝,看了看前后的形势,点了点头。
两人走路的时候偏偏挑那种挤死人的地方走,明明直线就能到达的地方,硬绕了好大的弯儿才到。走进那裁缝铺子前,十七见人群中月白楼的两个侍卫给自己打了个招呼,这才放心的朝秦素道:“主子,已经甩掉了。”
“那好,咱们快些,月娘应该在里面等着了。”正说着,裁缝铺子里面的帘子被掀开,白色纤细的身影正是月娘。
“月娘,衣服都准备好了么?”秦素曾提前告知月娘帮忙准备几套朴素的农家衣服,毕竟穿着华贵的料子出京太过引人注目。
月娘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将两大一小引到了里面。
只一会儿的功夫,她们就换了两件男式的粗布衣服走了出来。
“你们的人都准备好了么?”十七对于月白楼向来是没什么好感,因此对月娘也是一脸不太友好的态度。
月娘点了点头,转而朝秦素道:“秦姑娘,马车已经在后面候着了,你们只要坐在车里不说话就好,小家伙儿记得藏一藏。”说罢,又从袖子里面掏出两小撮胡子递给了秦素和十七。
“一旦安全,你们的人就可以撤离了,这次的事情麻烦你们了。”秦素心中想的是,等到安定下来,月白楼的人回去复命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自己的住处,这样,一旦楼月白需要动刀,也可以找来。这样也算还清了他的周全。只是,秦素这样想,不代表楼月白也会这样想。
月娘看着秦素的目光有些复杂,她上前拉住秦素的手拍了拍道:“秦姑娘,无论如何,主子的事情……都……都麻烦你了。”
“时间不早了,必须得走了。”月白楼的两个暗卫上来朝月娘行了个礼,语气匆匆的道。
月娘看着秦素的眼神似乎带着几分不忍,可终究还是放开了抓住她的手,目送着她们母子被送到了后院。
“月姑娘,你又何必伤神,主子这样决定自然有主子的用意。”一裁缝铺的老板走上前,拍了拍月娘的肩膀。
月娘看着秦素的身影上了马车,她脚步一动,想要走上前,却被裁缝给抓住了胳膊:“月姑娘,主子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更改,主子让他们去送死,咱们也没法子。”
“老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这世上,除了秦姑娘,可能没有一个人能治得了主子的心脏。”秦素的马车已经消失在后院,可月娘仍旧盯着那个地方出神,她喃喃的朝身后的老裁缝道。
老庄想了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别傻了,那是主子从娘胎里带来的病,这么多年月白楼请的人还少么,月姑娘,你要知道,主子除了心脏上的病,他的心理也有道坎儿,只要他一天迈不过那道坎儿,他身体上的病即使好了,也无用。”
“对于那位秦姑娘,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老庄说完,就走了出去,剩下月娘呆呆的站在窗前,声音低低的如同雨滴飘落在叶上:“他心里的确有病,他把自己关在里面,不相信任何人啊,任何人……”
……
秦素母子和十七坐在马车里,而两个暗卫扮作车夫的模样坐在前面。未免显眼,这马车是极其朴素的那种,不过里面空间倒是很大,而且也放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让这车厢不至于太过诡异。
秦素抱着小宝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大箱子道:“宝宝,待会儿出城门的时候,你就躲在这箱子背后好不好?”
小宝看了眼那发旧的大红箱子,又听了听娘亲的话,乖巧的点了点头。
“快到城门了。”两个暗卫在车子口提醒道。
秦素就小心翼翼的将小家伙儿藏在箱子背后,又用一块蓝色洗的发白的布连同小宝将箱子盖了起来。这样做也是为了降低辨识度,毕竟如果马车上多出一个孩子,会很容易被人记住。
十七见秦素的表情有点沉重,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笑嘻嘻的朝秦素道:“主子,你放心,咱们肯定会顺利出去的。”
“你们去哪里的?”正说着话,盘问的守城士兵已经走了过来,他们掀开马车的帘子,朝里面的秦素和十七道:“下车盘查。”
四个大人都被拎了出来,依次接受检查,有个士兵朝秦素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车上都是什么东西。”
“回官爷,我们家就住在京城外的十里地处,这不是赶上过冬,今年庄家收成不错,置办了些东西准备回家过年呢!”秦素故意粗着嗓子道。
“不知道三殿下正带兵出去打仗么,你们倒好,还在这里置办年货准备过年?”那士兵嫌弃的踹了脚秦素的马车,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引得周围不少的人暗自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