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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个“杀”字仿佛某种血淋淋的信号,一下子使气氛剑拔弩张起来。萧子白勃然变色不说,御兽宗一干人等的神色也变得肃然。
“我御兽宗闭山以来,本已久不理外务,想不到如今居然被人欺到门上。”御兽宗来人里地位最高的孔六霍然起身,他冷冷看着屋宇外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瞳里隐隐泛出血色:“随便什么猫猫狗狗的都敢放话要我门下弟子的命……看来是我们这么多年只做生意,和气生财得让人都忘记了御兽宗的名头,以为我们软弱好欺了。”
“不过没关系,当初我们是怎样闯出的名头,今天也可以原样让你们想起来。”孔六垂下眼,修长的指间闪过一点银光:“既然有胆子来,就要有觉悟死。”
外面的声音冷笑起来,嘲道:“大言不惭!”
“今日我人族数万修士在此,定要剿除唐临此妖。你们御兽宗甘当人奸,那就不要怪我们下手狠毒!三刻,给你们三刻的时间。若再不交出唐临那妖怪,莫要怪我压坏了你们这些小身板!”
随着他话音落地,礼堂外整理礼物的凌山弟子们忽然骚动起来,有人尖叫着“天要塌下来了!”唐临蹙起眉,快步走到礼堂外抬头一看,正看见头顶上方悬浮着一片巨大的黑影,漫天星光俱被这黑影遮住,整座凌山只剩满山遍野的大红灯笼犹在发亮,却是给凌山隐隐约约地蒙上了一层血色。
“到底是谁大言不惭,你试试看就知道了!”孔六显然被这情形惹怒了,他危险地眯起眼,眼中杀意凛冽,但在他准备出手的那刻,凌山掌门却向前斜跨了两步,站在了众人的身前。
“今天是我徒弟娶得你徒弟,可不是我徒弟嫁到你徒弟那。”凌山掌门回头看着孔六,胡子一翘一翘地说,苍老的眼中还带着些笑意:“堂已经拜了,亲已经结了,人也已经是我家的了。现在别人来了我家地头要杀我家的人,我们要是不出面,就要被先辈们戳着脊梁骨骂软蛋啦!”
话音未落,礼堂中已陆陆续续站起了一群白胡子老头儿,他们有的笑眯眯对御兽宗的人说“亲家坐着就好,打架的事情我来”,有的吹胡子瞪眼地瞪天空骂“兔崽子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有的在训斥刚刚骚动起来的弟子“没见过世面的老鼠胆子”,也有些慈眉善目的在安抚着那些慌乱的宾客,说“莫担心,那些人翻不起什么大浪”。
有的老头儿在骂街,有的老头儿在跳脚,有的老头儿在安慰宾客,但无一例外地,他们都站起了身,手中握着属于自己的剑。
凌山掌门轻轻一笑,转回头去,这全不像剑修的老头此刻身上剑意冲天。他对着天空大笑了一声,喊道:“孙子别走!你爷爷来了!”然后便拔剑,逆着那铺天盖地的黑影,毫不犹豫地迎头而上,他的后面,跟着黑压压一群凌山的长老。
各色剑气簇拥成阵,以凌山掌门凌厉锋锐的剑意为首,一齐向着天空涌去!
御兽宗不过是远道而来,凌山才是此地真正的主人。如今被人欺到门上,若是凌山能忍,便也不是三千世界以武力称雄的凌山了!
“五山印,是五山老人。我一向以为五山老人是散修,没想到他今天却来了,看起来还是众人之首。”萧子白轻轻说,他并没有随着其他的凌山弟子们去维护阵法,而是跟着宾客们一道走出了厅门,旁人都在仰头看着天空,只有萧子白关切地望着唐临的侧脸。
从出门的那一刻开始,唐临的眼神便牢牢定在头顶那一片看不见尽头的黑影上,他的嘴唇抿着,脸部的线条也有些紧绷,萧子白觉得唐临的状态不对劲,他有些担心,却又不知道唐临为何会这样,想来想去,只能将手心覆在了唐临的手背上,低声说了一句:“别怕。”
其实唐临并不是害怕,但他依然低低“嗯”了一声。
萧子白犹自担心着,他捏了捏唐临的手掌,唐临反手握住了萧子白的手,却并没有转头去看他,眼神也依旧定在那越压越低的五山印上,分毫不曾移动。
——萧子白说这是“五山印”,其他人说“天要塌下来了”,但唐临没看见印也没看见天,他看见的是无数影影绰绰的粗糙线条。这些线条胡乱地纠缠在一起,模模糊糊地组成了大略的方形,唐临盯着那方形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小声自语:“我总觉得它们想要分开。”
“它们?哪个它们?”萧子白有些茫然,唐临终于转过头,却是反问他:“你刚才说这法宝叫五山印——这是五座山炼成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