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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娘本欲再说他几句,可想一想他到底也只是一时心性儿,终究还是罢了,摇头道:
“一次便一次罢!
下次可不敢了。
且不提太医们都说弘儿其实本就胎里微有不足,便是孩子安好,也耐不住这等寒风啊!”
李治闻得妻命,只是一味点头认错保证。
然后,他将玩得有些累了的李弘转了个身,抱在怀里好好儿哄着睡,又看着媚娘道:
“你说……
这可该如何是好?”
媚娘沉吟一番却道:
“这李道裕,不知现今到底是从哪里习得这一身子阿谀附媚的脾气,好没端端的,竟然向治郎提起那高德逸的马来……
虽说高德逸他们确有疏失,可却非大过。何况有军功在身,这马又非无良之取,且此言更非其职当言之事……
这显是有心附议治郎,以求圣恩了。”
李治点头,默默,半晌才轻轻道:
“说起来李公(李大亮,李道裕是他的侄子)当年子侄辈只得这一个人,我本来还冀希着,可以得用……
如今看来,他到底还是不若李云李雨他们几个义兄弟来得更加得力。”
媚娘也是默默,半晌才轻轻道:
“不过也难说……
指不定是哪位大人出的意思,要借此机会,探一探治郎的心思,是不是一如初即位之时呢?”
李治看了她一眼:
“你是说舅舅?”
媚娘不语,李治叹了口气,看着李弘已然是睡得香甜,也不忍再叫他换了地方,想着政事又是心烦,正欲与媚娘好好儿一说,解一解心郁,便索性示意那些嬷嬷们退下,自己抱了李弘与媚娘一道起身,走入内寝之中,掀了纱缦,坐入榻上,夫妻二人好好儿把李弘围在中间儿睡着。
李治又解了又暖又轻的广袖淡青灰织银丝底儿的龙袍,将里面那一面儿以体温熨得暖透了的轻薄裘里子小心给李弘搭上裹好,这才由着媚娘拉了裘里儿的轻暖锦披,一道斜倚榻上,隔儿共语朝事:
“这样的事,只怕舅舅也是想不到的……
多半看来还是禇遂良的手笔。
唉……
我把他放到远地儿去,是想他学一学何谓真正的忠臣良员,如今看来,这些没学着一点儿,倒是怎么玩谋弄计是越发纯。”
媚娘却叹道:
“也不能怪他啊……
论起来,若今日他是契苾将军,只怕治郎会因为他谋略伐断的本事更加精进而欢喜罢?
说明白些,治郎恨的,不过是他不能完全为治郎所用啊!”
李治沉默,许久才涩声道:
“正因如此……
正因如此,我才特特地……
罢了,罢了,不提了。
左右也是不能如愿的。
总之这李道裕,要罚,不但要罚,而且还得重重地罚。”
媚娘却道:
“那治郎,你此举岂非明着告诉元舅公与禇大人等,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事事愿意与他们相议相商的晋王殿下了么?”
李治扬眉,意外地看着她:
“难不成你以为他们还信我是当年那个一派天真的稚奴么?
他们也是断然不会信的罢?”
“信与不信,是一回事,治郎眼下的态度,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治郎,眼下还未能拿下朝堂大权,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这样的事情,无论私下里,治郎也好元舅公也罢甚至是那禇大人都好,如何地明白了……
至少台面上的事情,还要做一做才好。”
李治明白了媚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