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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立于一侧,自恭声道:
“那如此说来……
只怕这意存相仿之人,就在宫中了。
否则这等宝物,娘子又是极在心的,又是每日夜都扣在臂上,那也只有……”
一壁说,他一壁看向了那匠人。
匠人见状,惊忙道:
“主上英明!
王公公明察!
臣虽得此物,却万无敢相仿之心啊!
而且……
而且此宝留于臣处,其时极短,虽然锁金环打造费时,可是锁金环扣上,却只需几日……
何况……
何况那几日制成此物时,在场官员众多,夜间又是锁入内司库宝阁内严加看管……
这……
这宫中的内司库中,可是人人皆知啊!”
李治闻言,倒也点头道:
“确是如此……
若论起来,你虽离此物最近,却是最不能仿制的一个……
那么……
便是内司库的人出了问题了?”
李治看着王德,轻轻问道:
“你可有什么结果?”
王德想了一想,还未开口,这匠人便似想到了什么也似抢先道:
“主上!请容臣一禀!”
李治看了看他:
“说。”
匠人伏地不起道:
“主上英明,方才提及内司库中人是否有相遗漏时……
臣倒是想起一件怪事了。”
“什么事?
可与这白龙玉环有关?”
“主上英明,正是在白龙玉环留于臣处,以备其制成锁金环的那几日,不知为何内司库里来了几个新面孔……
而且臣还记得,臣一把这白龙玉环制成锁金环,还付与立政殿武娘子时,这几个人,便都不见了。
依着惯例,便是内司库有心调教新人,也不当将新人放在臣这边儿……更不当如此无声无息地来,无声无息地走……
所以当时臣还觉得奇怪,曾问过内司库长官,可据他所说,他也不知这些人的来头,只知是皇后娘娘吩咐,叫暂且跟着臣学习新技艺的……”
李治闻得此言,立时脸色一沉:
“此话当真?!”
匠人头也不抬,只颤声道:
“事关重大,臣……臣岂敢妄言!”
一侧王德默默点头,转身看着既惊且怒的李治,与神色阴冷的萧淑妃道:
“主上,娘娘,说起这……
老奴倒是想起来一桩怪事。
也是前些日子,内司库里,突然来求老奴的印(就是指办事时,或者人事调动时,需要盖章的意思),说是内司库里来了几个新人,要安排到宝阁里。
老奴当时还好奇,问了几句,结果那办事的官员便不耐烦,又说是皇后娘娘的令……
后来没过几日,又是这个官员来,好说歹说,就是要把这几个人再从宝阁的名册里消了,说什么……
说什么发现他们手脚不干净,虽然未曾丢过什么东西,可到底也是污了娘娘的名儿……
所以便叫他们打发出去就是,一来不伤娘娘的面子,二来,也是为了宝阁安定。”
萧淑妃闻言,便冷笑着向李治道:
“陛下,您听听这话儿……
横的竖的,都是皇后娘娘的好儿了。
真是……
若果是这些人手脚不净,论起来当初为何不详加审理?
若果是以宝阁安定为要……为何当初召这些人入宫时,不加审察?
而且前前后后的时间,算得又是那般准……
怎么想,都觉得这是那些送他们进内司库的人留的后手……
依理论据,这些人来人往之事,在内司库中本也寻常得紧,自然不会事事上报,所以上面儿也就不能知道这些事。
再加上有人刻意隐瞒他们的身分,他们又不是存着心去偷东西,只是仿制一二……
这就叫人更加无从查起。
而把这些人,以偷窃之名赶了出去,只怕也是为了事存万一留个后手罢了——
日后一旦查出来这白龙玉环之事,那便无论如何也是拉不到送他们进来的人身上去的。
顶多无用,就是几个小贼存了私心想借仿制奇珍获利,结果倒是冤绝了武娘子,焚化了妾与三个皇儿……
陛下……陛下……”
萧淑妃一壁哭泣,一壁扑入李治怀中道:
“您可要为妾与皇儿,还有那险些被冤的武娘子做主啊!”
萧淑妃这一哭,倒是把李治怀中,本已熟睡的素节也给哭醒了,加之在一边儿紧紧依偎着自己的两位小公主,本就已然是受惊过度,正魂神难安,闻得母亲啼哭,一时间三个孩子都放声痛哭起来。
这下子,李治倒是当真心存不忍,急急地哄起母子四人来。
一旁王德也上前来劝,可心底也是暗暗冷笑:
果然主上与娘子所料不差……
眼见这事态渐渐离了皇后的掌握,淑妃便把这一盆本欲往娘子身上泼的脏水,转手洒到了皇后身上……
不过……
她倒是也利害,言语之间,未曾提及皇后半个不字,更不曾将这皇后挑入事情之中。
可话头一转时,她又是一味将娘子之冤摆在自己与三个孩子之前,先借主上对娘子之情义,惹得李治动怒,再故作委屈,将自己与三个孩子之难摆在娘子之前,好引得李治垂怜……
当真是厉害!
这些话说得看似是明理明义,委屈求全,实则却是字字利刃,句句杀机……
若非主上与娘子之情分,远超其所料……
只怕今日以后,主上便要将对她与三位皇子帝女的愧疚怜惜,摆在娘子与诸宫妃嫔之上了……
难怪娘子说这女人厉害,果然厉害……
不过,终究也不过是一张嘴罢了。
王德这边儿在心底感叹着,嘴上却不停地劝慰着。
李治眼见萧淑妃如此,也心知其意,为安其心,更为媚娘这番劫难,大怒道:
“传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