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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正常与非常
面对围观众人,戴着木枷的范弘道反而平静了下来,有股冲动在他的心头跳跃,总觉得此时此刻应该说点什么。【ㄨ】
酝酿片刻后,张口而歌道:“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已知囹圄近,欲回故乡难;待到归来日,碧血沥胆肝!”
在慷慨悲愤的声音里,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他们意识到,这天这场面这并不是杂耍热闹,而是强权对现实的讽刺。
这样令人愤怒的事情,今天发生在这里,发生在范秀才身上,明天也许就会发生在别处,发生在自己身上。
作诗?秦县丞没来由的火冒三丈,又是作诗!
他顿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上次就是范弘道作诗,叫自己大丢脸面,这次范弘道竟然还要作诗!
不管这诗词好坏,只要听到范弘道吟诗,秦县丞就要怒!他觉得,这是范弘道故意挑衅自己,尤其是在正要立威的时候!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秦县丞暗暗咬牙切齿,一会儿便叫你知道什么叫官法如炉!
在大明朝,范弘道这样功名护身的读书人颇有一些特权,比如县衙不能对读书人用刑,即便嚣张如秦县丞,也不敢公开当众挑战这个底线。
但在一般概念里,用刑指的是打板子、夹棍这些,枷号常常不被算在用刑里。
“枷号只能算最终处罚,是结果,与被关进监牢的性质一样。而用刑指的是拷问过程!”很多大明法律专家这样认为。
这样听起来,枷号示众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但前文也说过,官府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变通法子,枷号示众当然也有玄机。
县衙里的木枷并不是统一大小的,有轻有重。有十斤的小木枷,也有超过百斤的重型特大木枷。
人犯若被套上了这种超百斤的特大木枷,那站都别想站了,更别想轻松坐着。只能被木枷死死地压在地面上,为了能让木枷另一头着地,人犯只能蹲着或者跪着,极其辛苦和难受。
就在刚才,秦县丞已经吩咐过衙役,速速回县衙将那百斤重枷运过来!这范弘道纵然是铁打的骨头,在百斤重枷之下也得卑躬屈膝!
一个时辰后,县衙衙役赶着马车,将百斤重枷送到崇文门外大街这里。然后四个衙役抬着两片重枷,站在了范弘道面前。
“换!”秦县丞挥了挥手,下令道。
范弘道脸皮有点抽搐,他诚然是故意对抗秦县丞,但也不是受虐狂,一直小心的保持在可控范围内,避免自己吃太多苦头。
可今天貌似玩的有点大了。本来他仗着读书人身份,不怕县衙当众对自己动粗,却没想到秦县丞还有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