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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冲动,实则手腕高明,前脚拒婚,后脚立刻安抚自家娘亲张氏的怨气。官场上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那要强太多。正二品诰命夫人岂是普通之辈,李氏的优点她一定要好好学着。
一个时辰后,李氏带着白丽、白家四孩和贺知彬坐着两辆马车来到了福乐居大门前。
李氏对门奴道:“你跑去通报一声,我们不用你们家主子出来迎接,老婆子对这里熟的很。彬伢子带路。”
不远处大树底站着几个探头探脑的人,其中一个是潭州谢府新任族长谢奇开,瞅着从华贵马车里陆续走下来的贵人,一脸的羡慕妒忌恨,却是朝着旁边穿着普通的妇人一本正经道:“十五妹,这些人里面仍是没有十三弟。咱们还得等等。”
谢十三的亲妹妹谢奇珍暗黄的脸上被坎坷命运折磨失去光彩眼睛目光呆泄片刻,站在她身后的瞎了一只眼睛满头白发背已驼的林嫂急道:“小姐,这可是唯一的希望,为了两个小少爷的将来,您也得豁出去。”
谢奇珍十六岁被刘氏嫁给一个小吏做继室,已去世的原配给小吏留下一儿一女。谢奇珍又生了两个儿子。后来小吏调任到武昌当了从八品下中县的县丞,全家迁走。两年前县里换了县令,以贪污受贿罪革了小吏的职。小吏抑郁之下跳长江死了,给谢奇珍留下四个孩子。谢奇珍回潭州谢族发现刘氏和谢十三已经死了,老太太不愿见她只给了二十两银子。
谢奇珍不得不返回武昌将家分了,打发了原配的两个孩子。岂料今年原配的儿子考中举人得了势,从县里找来一帮人逼着她重新分家。她被夺走一半的家产,没有技能又碍于脸面不愿意去店铺做工,家里坐吃山空日子越过越紧,不得不带着两个亲生儿子改嫁。
新任丈夫做小买卖,自己还有三个孩子,一个铜板恨不得扳两瓣来花,极其吝啬。谢奇珍每天做许多家务侍候他和他的三个孩子,得到的回报也只是解决她和两个孩子的温饱,过年都没有新衣可穿。
此次谢奇珍下定决心,定要让谢奇阳认下她。
谢奇珍恍过神来,咬咬牙道:“等,横竖要见到他。”
林嫂轻叹一声。春儿去年被卖到青楼打杂,白天干活,晚上被龟奴们欺负,不堪之下投江自尽。她年纪大了,青楼和人贩子都不收,像狗一样在谢族里有一顿没一顿残喘活着。
林嫂望着气派庞大的庄子福乐居,想着附近村民们形容着庄子主人泼天的大富贵,如果去年正月刘氏没有害谢奇阳一家,那今日会是何光景。
阳光泄满福乐居,各院的桂花绽放,空气里淡甜的花香浓郁。
清扫的一尘不杂的青石路一眼望不到尽头,石路右侧是十九个独立敞开的院门,门前蹲着两只中号石狮,门匾上写着“第一院”、“第二院”……一直到“第十九院”,两侧各挂一只红灯笼,有趣的是灯笼上的字不同,左侧写着“谢府”,右侧写着“何府”,让人疑惑,福乐居到底是谢府还是何府。
宁静的秋日下午,几个青衣的奴仆、奴婢手里端着盛着灵果点心的盘子、提着装着刚煮沸灵蜜茶的大瓷壶,脚步平稳在各院穿梭,给主子们送着下午茶点。
从第一院里走出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穿着黑色宽松布衣浓眉大眼蓄着齐胸胡须的中年汉子。十几个高矮不同年龄各异的孩子穿着蓝色布衣腰间系着红绸带排成两队,跟在壮汉后面有说有笑。
秋日温和的阳光照在孩子们红扑扑健康的脸蛋,让人觉得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众人刚进大门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李氏笑指着几丈外的何屠夫道:“七雪的爹爹何坤,陛下亲封的司农寺菜园苑副监,今年虚岁都六十了。”
白丽内心震惊,原以为这魁伟的壮汉年龄四十岁出头比爹爹年龄小,谁知竟比爹爹大了十几岁。
李氏又指着十几个孩子道:“七雪的十一个侄子、吕都督的两个儿子。”在白丽更加惊诧的表情中朝何屠夫打着招呼,得意笑道:“老婆子今天收了一个天仙般的干女儿,特意领过来显摆。”
何屠夫望向恭敬向他行礼的白丽,目光里的惊艳一闪而过,洛阳高门盛出美女,他曾经在族里时见得多了,可眼前这位长得闭月羞花姿色远胜一筹,点点头由衷夸道:“大嫂子眼光真好!快带这位小姐让我家夫人和七雪见见。我去菜地活动,就不陪着你们了。”
他不方便陪着女客人和孩子,点了四个年龄十岁以上孙子的名,带着他们走了,其余七个孙子加上吕家两个男孩子留下来。
长安的主管农业的官员都是田间好手,包括当今皇帝在少年时游历天下都学会了耕种农作物。众人对于何屠夫带着孙子们下地种菜不以为奇。
李氏被一群孩子涌上来围着叫奶奶,微笑着如同来到自家一般随意,领着众人进了第一院。
众人出身高门,在长安去过无数贵人奢华富贵的府宅别院庄子,福乐居算不得什么,只是觉得这里处处透着悠闲安逸。
贺知彬自从知道李氏替他拒绝跟白如意的亲事便放开了,当自己是庄子主人热情招待白家四小,把白鑫领去第九院拜见两位大学士,将三个小的介绍给何家孙子和吕氏兄弟。
白丽喜欢安静,不擅言谈,坐在李氏下首,听着李氏跟张巧凤聊着家常,品着芳香清雅世间绝无二家的灵蜜茶,感受着时光在悠闲自在的生活中慢慢的流淌身心放松。
外面传来孩童银铃般咯咯咯可爱活泼的笑声,白丽抬头望去,敞开大门正对着的院子中间一个红的耀眼的白胖娃娃挥舞着两只白嫩嫩的小包子手奔跑过来,他身后紧追着一个盘着头穿着利落的中年奴婢,远处刚迈进院门的一名中年奴婢虚扶着一个穿着芙蓉花水红色鲜嫩上衣银灰色宽腿长裤高挑的丽人缓缓走来。
小胖墩咧着嘴欢笑着叫道:“干外婆!知彬哥哥!”一溜烟风一般跑到大厅,一头扎进迎过来的贺知彬怀里,笑个没完没了,却不人让烦,反而觉得十分喜庆可爱。
何七雪这一胎闹腾,怀孕三个多月害喜厉害,胃口不太好,特别爱困觉,用过中饭一直睡到刚才眼皮子还打架,听到干娘带了五位贵客来,其中一位新收的干女儿是个绝色大美人,一激动兴奋困意竟然消失了,让吴嫂给她随意将长发在脑后盘个螺旋髻,只戴一根谢奇阳从长安买回来的钗头蜻蜓状的金钗就过来了。
白丽看到何七雪第一眼便觉得,个子好高,比她高出几寸去,到近看皮肤白嫩光滑如瓷玉,像未成亲的少女看上去比她年青四、五岁,再一细瞅英气逼人,身体健康哪有她那么弱不禁风。心里不由赞道:好个英丽的女子。朝请郎时常外出顾不得家里,这样乐观美好的女子跟他是绝配。
何七雪向李氏行过礼后,望向绿衣女子,目光惊艳,从未见过如此美丽高贵的女子,乌发如黛,瓜子脸,秀眉弯弯,眼睛亮如星辰,朱唇琼鼻,身材清瘦仿佛无骨,柔弱得忍人爱怜,就是一个从画上走下来的大美人,目光移不开脱口而出道:“好一个绝色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