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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琮的一张白皙的俊脸上被胡善徽用长长的手指甲挠了好几道血淋淋的道子,到这会儿颜色不是颜色,眼睛直勾勾的,一动不动地垂头坐在地上,衣服揉成乱糟糟的一团。他实是被胡善徽给吓着了,从丘明珠到孙沾衣,还有许多与他有过交往的名门闺秀们,莫不都是言语温柔、善解人意,将他惯得以为世间女子就应该是这么以他为天才是。当初胡善徽就是以别样的火辣吸引了他,却没有想到,他火辣的娘子发起火来,竟是如此的翻脸无情。
顾琮又被父亲喝令给胡善徽跪下赔罪,他却不敢不从。只是心中痛悔:当初怎么鬼迷了心窍,为了这个泼妇居然抛弃了温柔的沾衣。又深悔当初没有好好哄好孙沾衣,让她心甘情愿地作妾,否则现在也有个人能温柔地抚慰一番。
谷雨躲在人堆外头将这狗咬狗的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头乐得都快晕过去了。又痛恨自己来得晚了些,没能借着拉架的机会狠狠地招呼那几个畜生几下子。还是在心里头默默背诵了好几遍二少爷“不图一时痛快”的话,眼珠一转,迅即回到红袖房中,小声在红袖耳边如此如此地说了一番话。红袖掩口一笑,骂了声:“小东西,就你心眼儿多!”
却是按了谷雨的主意,换了身素淡的打扮,捧了盏安神茶,悄悄等在顾琮去外书房的路边,打叠起浑身的温柔小意,好好地安慰安慰他。
顾家再气急败坏也改变不了顾宝婴的命运了,他们也领略到了什么叫做“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味道。看皇后给孙沾衣赐婚时的痛快这会儿一点儿也不剩了。尽管顾宝婴撒泼打滚儿地在家里闹了一场又一场,可她还真不敢就如孙沾衣一般一怒之下就不活了。只是哭求着顾广益父子上书皇上,求皇上驳回皇后的懿旨。
可顾广益哪里敢惹怒皇后呢,如今六部几个老尚书都到了致仕的年纪,他这个左侍郎还想着能再进一步呢。和胡家结亲的目的还不是为了能得皇后的支持?若是不满皇后的赐婚去求皇上,且不说皇上会不会管这事,就是皇上驳回了皇后的旨意,那岂不是明晃晃地打皇后的脸?与皇后翻脸成仇,可不是白白浪费了儿子这门亲事。可是皇上又怎会平白无故地驳回皇后的意思?这给皇室宗亲指婚本就上皇后的职责,顾广益自认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脸,能让皇上顺着自家的意思来。
至于顾琮,本就是个耳根子软没注意的,他哪里来的勇气敢去得罪皇后?他连胡善徽都不敢得罪!被胡善徽狠狠地发作了一回,算是将他的洋洋得意彻底给打落到了地底下,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娶了个什么样的母夜叉。天天被胡善徽唬的乖巧地跟只猫儿似得,听到胡善徽的声音便头皮发麻,他还敢为了妹子去得罪媳妇?对不起了妹妹,反正女人都是要嫁人的,嫁谁都一样。
到了礼部和宗人府来下聘的那一天,顾宝婴更是哭得要死要活的,口口声声要投河上吊的,吓得史氏抱着她也哭得撕心裂肺的,看着她一步也不敢离开。
顾宝婴在后院再闹,也闹不倒前院来,礼部顺顺利利地下了聘,顾家父子恭恭敬敬地将礼官送走,皱眉看着披红挂彩的聘礼,叹口气吩咐人给抬到后院去。
这既已下了聘,互换了朱詹圻和顾宝婴的八字庚帖,这门婚事便是板上钉钉,再也转不动了。顾宝婴每天除了缠着史氏不停地哭,再不会干别的。史氏只好将打理她的嫁妆单子的事交给胡善徽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