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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看到
彷佛,在震撼的刹那间时间会变得很慢,可能是精神不由自主的高度集中与紧绷所导致的结果吧?它使我看到了很多东西、也发现了很多东西,尽管那些东西是那麽样的使我心里感到惊恐,然而这麽样的一切,自开始发生的那一瞬间似乎就已经无法拒绝了──我看到了那只鸭嘴火龙的鲜红脑浆,从右眼不断喷去、身子逐渐朝前倾倒下去的恐怖样子;也看到了皮卡丘的牠那朵整只断开、从後飞掉的右耳,在它断开末端所洒散在空气中的众多晶莹血珠;更看到了皮卡丘对牠那只被射断的耳朵、及不断出血染红的头皮完全没有反应……从牠的背面我只有看到了牠颤抖,和牠那颗随鸭嘴火龙逐渐倒下而逐渐倾下的头──我想牠的颤抖并不是恐惧,而是表露出牠从未表露出的最强、最烈地愤怒……忽地,我听到了牠的低吼,低吼出那两字的意涵是「该死」。
载满愤怒,牠低吼出的两个字音证实我的想法,或许牠打从第一眼就已经看到了自己,从这只被毒品控制的鸭嘴火龙身上看到了牠自己──因为遭到毒品控制而不断的被利用、不断的被拿来作为背负罪孽的容器,只有完成那些人们所交代的那些……一件又一件充满罪孽的「任务」以後,才能够获得一针又一针使自己狂乱身躯得以平静的透明液体,若果要是有一次没有办法完成「任务」而回去的话,下场就是会被那些人们给当成垃圾处理掉。在刹那内的刹那里,我回想起昨晚──牠对我所说最令我颤栗不已的那一段话……。
「……可能是因为还是依然有期望的关系吧?渐渐我开始在毒品造就的透明空洞里不知不觉地幻想起来,总是幻想着有个身穿火箭队衣服……也就是那些家伙们制服的人会对我有多麽样好、多麽样照顾、多麽样给我温暖,尽管那个幻想出来地他脸上是个既透明又空洞的恶心家伙,尽管也知道那个什麽对我多麽样好、多麽样照顾、多麽样给我温暖的事情,在当时候的现实中是从来没有被实现过──可是我却还是这麽样自己欺骗自己、自己说服自己、自己强逼自己──去相信、去陶醉在这种不知所谓的混浊幻想里!直到自己进化成皮卡丘、直到自己完成那些家伙的训练、进行任务以後我都这样在幻想着……而且还幻想的越来越深、越来越沉入、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无法自拔……。
虽然现在我已经忘记……那时候在训练中的实际情景、流程与内容是什麽了?不过我还是知道他们那些家伙训练我们这些PM的目的:就是做替他们那些家伙杀人和杀其它PM的道具──因为用『道具』来动手工作并完成所要完成的事情不但方便,即便事败被抓到身上也不会沾血染腥,除了难以被判罪定罚外更可将诸一切都推到『道具』身上……作为雷系『道具』的我被训练出来地『功用』就是这样:对於人类,我被训练得会使用高密度电气能量……以近距离打入他们心脏的方式,将他们的心脏给麻痹,当场就不着痕迹的即刻猝死;对於PM,我被训练得则是将那种电气能量轰入脑中,使牠们整个脑从内部炸裂开来……这样的话即使是在PM中心里面,急救设备一应俱全也绝对是救不回来的……。
或许我是个很幸运的家伙吧?明明原本的自己已经是死掉,心已经疯、身躯也已经狂乱掉,日复一日替那些家伙干着造孽的可恨事情,未料到有日竟可以在任务中有机会遇到牠:那个过去的、还未进化的自己,或许那只吉利蛋牠已经告诉夥伴你大概了吧?我还记得……那次是跟往常的任务一样都是由那个不管是谁?好像都没有差别的透明家伙对我下令道:『把那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碍手碍脚的馆主铁旋在天亮前给我送进棺材里面去!』
接收到这项指令後,我跟往常任务一样做着相同的事情:首先故意用铁钉将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皮绽肉开的样子,来到那道馆的门前摊在那里吸引目标出现……虽然我会这麽样做一切都是被那些家伙给训练出来的结果,但其实我明明是知道做这种事情……是多麽样的卑鄙与无耻!总是干着在欺骗中将无辜的对方,给冷酷宰杀掉的事情实在该死──或许那时候,我根本就已经变成只杀千刀的疯狂PM了吧?
我还记得那时候疯狂的自己,总是用着『再干一件也不会怎样』和『他们对我很好所以替他们这样做没关系』等奇怪又荒谬的理由在交互对自己自欺,然後再放纵允许自己去干出那麽些事情……可能我也只不过是因为害怕──害怕不干的後果,就是像那些曾经看到任务失败的其它PM们,有些被他们那些家伙当成枪靶而变得支离破碎或成蜂窝;有些则被送去测试新药、测试新武器後变成完全不成形状的恐怖模样……每当我从萤幕及玻璃屏外看到这些PM们的下场时,那些家伙就总是冷笑着对我说:『背叛或失败的垃圾下场就是这样,能想有多惨就会有多惨啊。』或许可能我的心底就是因为这样而害怕,外又加上那些可恨的毒品,才会使我本单纯乾净的灵魂扭曲得那麽样无耻与丑陋……。
总之我还是那样做了──跟往常执行任务一样无耻与卑鄙的去做:引诱那个看起来很开朗、很和善的无辜老人,令他见我这副模样而焦急地走近……虽然在走到一定的距离以後,我被他肩上那只跟我同族的皮丘给察觉到,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也笃定这也已经是太迟了……我想那次若是我没有途中从幻想害怕与毒品的饥渴中给惊醒,我大概就会冷血的如往日一样吧?一个不留的……将他们给全都杀掉了吧皮卡?不过幸好这次我始终没有再这样造孽下去……。
我始终没有忘记:那时候我扑袭而上,打算先了结那位被突然警告而楞住的目标时,这只皮丘明明能感觉到我手上的电气密度有多麽样集中,集中到能将他们的头都给连续瞬间爆掉……牠是绝对保护不了牠所想要保护的人的,但是牠依旧奋不顾身的迎上去想要保护……刹那间我在牠即将被我给炸开而飞掉的眼睛里头,彷佛恍然看到了我过去的自己……那个曾经总是坚持信念誓死保护家人时的自己,是拥有多麽样单纯而美丽的灵魂啊……。
彷佛,我听到了一句话,它不期然从我心底里发出:『或许意义不是在所坚持的东西本身,而是在於坚持的时候。』终於的,我领悟到自己过去意义的依然存在……它使我想要挣扎,想要挣扎从这一切的丑陋幻想、懦弱害怕与对毒品疯狂执着中打开一线生机,即使是会死、或者是会变得怎样都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