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3真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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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不转睛看了五秒钟,最后“啪”地关上了窗,冰凉的玻璃隔开了两人的视线,樊歆对房东说:“你去跟他说,我跟他没关系了,叫他不别再来了。”

她面色坚定,房东面有惋惜地下楼去了,一侧莫婉婉叹了口气,也随之下搂。

两人去后,樊歆将房内的门关上,发黄的老式灯泡光线微弱,她走到墙角,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曲着膝盖抱住自己。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砸到玻璃上噼啪作响,角落里的樊歆将头抵在膝盖上,压抑着呼吸没有流泪,心却早同这窗外的天气一样,大雨滂沱。

不多时院外房东劝着温浅的声音不见了,樊歆想,温浅应该是走了。

当这念头出来之时,樊歆捂着发热的眼睛对自己说:“不要难过……不要难过,你们不合适……”

门外却传来脚步声,有人推门进了房,樊歆胡乱抹抹眼睛,尽量将声音放得平静,“大娘,他走了吗?”

“没有。”回答的是个低沉的男声。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樊歆猛地抬起头,就见透着微光的房门口,有人容颜清癯,眸光幽深如海洋。

没有开灯的阴暗里,他一步步朝着墙角走来,樊歆慌乱退后,“你别过来!站住!别过来……”

她的话没说完,身上一重,那黑暗中的身影陡然倾下身来,用力抱紧了她。他衣服湿漉漉,身上都是雨水,沾在她身上冰凉凉一片。她不住推他,“我叫你走……你回去,别再来了……”

任她如何推搡捶打,他却纹丝不动,只紧紧抱住她,他的嗓音响在她耳畔,“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为什么要走?”

他声音低沉而坚定。樊歆怔怔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看着他隐在黑暗中真切的眼神,这些日子的痛苦与心酸陡然爆发——这短短两个月,她历经接踵而至的变故,曾在大雨里心碎奔走,曾被施虐强.暴,曾伤重住院,曾千里逃亡……可她将自己的心压抑得紧紧的,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流泪哭泣。

不是她不疼不苦没有知觉,而是即便泪流哭泣,也没有给予安慰的对象。

而现在,从没有这样一刻,她面对一个湿漉漉,根本算不上温暖的怀抱,有那样强烈哭泣的冲动。然而她却屏住眼泪,将他往外推,最终她拼劲全力将他推到了门外,反身用背脊牢牢抵住门。

反锁的门像隔开一道天堑。他在外用力敲打,她在里默不作声。

须臾,她沿着门无力下滑,坐到冰冷的地上。昏暗的房间内,有晶莹的水珠在夜色中一闪,一颗又一颗,飞溅到地上,破碎如星光。

她终于哭了起来,在这无人看到的夜。

可她连哭都这样倔强,不愿让人看见,也不愿让人听见。她捂住自己的唇,咬着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也不知哭了多久,似乎哭到两眼红肿快看不见,她终于哭累了,昏昏沉沉靠在门上,忽然有沉沉的怠倦。

她太累了,那被囚禁的一个月,不论在医院还是在z市,她时刻绷紧神经,提防着可能会来的再次伤害。还有这来云南的一个月,不曾有一晚,她真正闭眼入睡过,她的精神与体力早已处于透支状态。

忽然“砰”地一声大响,屋外大风将窗户重重刮开,樊歆的昏沉陡然清醒,她看地看向窗外,目光浮起恐惧。

屋外风一阵阵加大,吹得树枝狂晃,窗户噼啪作响,雨势也在加大,铺天盖地砸了下来,厚厚的云层里隐有雷声滚滚。

她忽然便想起湖心岛那一夜,没人知道那次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创伤,此后她害怕浴缸,害怕黑暗,害怕狂风暴雨的夜……慕春寅自以为换到z市别墅便能让她淡忘阴影,却从不知每个深夜,她看向房间内侧的浴室,那雪白的浴缸与妆镜,是怎样将她的伤疤一遍遍撕开……

她攥紧了手心,不受控制的颤栗。屋外黑沉如墨,大雨如注,哗啦啦的暴雨声中,一道银白的闪电如狰狞巨虫,骤然撕开这乌沉的天地,旋即便雷声大作,像携着灭世之力劈在她面颊之上,震耳欲聋。

她的脸僵住,指甲扣进掌心,仿佛时光流转,再次置身于那一夜电闪雷鸣,温热如血的水中,溺水感铺天盖地而来,千钧力道倾轧在她身上,剧痛像凌迟般撕裂着她……

她脸色惨白,不住后退,然而背脊抵着门板,根本退无可退,闪电与暴雷还在不断交替,像要将整个世界摧毁,她捂着耳朵冷汗涔涔,末了她一声惊恐的叫,旋即软绵绵倒了下去。

世界一霎全黑。

……

医生很快便来。担心樊歆在暴雨夜外出不安全,温浅没有将她冒雨送院,而是命人将市里最好的医生接了过来。

联合诊断后,结论是因恐惧晕厥,心病得需心药治,他们除了提供心理疏导跟辅助性药物,关键还在于病人的自我修复。

床畔的温浅脸色从未有过的严峻,而莫婉婉靠在窗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好久后温浅问:“你跟她在这住了半个月,不知道原因吗?”樊歆未醒,医生对她的病因无法询问,到此成了个谜。

“她的状态一直很差,白天虽然用各种事来填充,夜里仍然睡不着……每次我问她,她都死活不说……我以为她是和慕春寅闹了,慕春寅又伤了她的心,所以她不肯说,我也不好逼着……”莫婉婉抽了一大口烟,又若有所思道:“可刚才我把这事前思后想,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我怀疑慕春寅不止伤了她,而且还……”

后头她的话没说,只做了个姿势,温浅却已看懂,手中一次性纸杯瞬时捏做一团。

莫婉婉拧熄手中烟,“你先别激动,毕竟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当务之急是治好她的心理创伤,没什么比她更重要。”

温浅薄唇紧抿,最后松开手中杯子,将医生喊了进来。

一番商讨后,医生离开了,而莫婉婉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须臾她背着自己的包出现在温浅面前,温浅一怔,“你要干嘛?”

莫婉婉咧嘴笑,“这就交给你了,我得滚了,去日本。”

“怎么这么突然?”

“还不是我家老头,上月喝醉了抱着我的腿哭,要我去东洋学点东西好接任掌门之位,不然莫家就后继无人了。想想我糊里糊涂这么多年,是该收心了。本来上个月就该走的,可没找到樊歆就一直拖着,如今你来了,我放心了。”话落莫婉婉又恶狠狠威胁道:“她你给我看好了!再有这事我削你!别以为你是我舅,我就不敢动手!”

温浅瞅瞅她左臂上厚厚的绷带,“可你这手能去日本吗?”

“骗人的,没受伤,无非是用养伤为借口不让我老头把我绑去东洋而已!”怕他不信,她还用力拍了拍伤口,一脸不痛不痒。

温浅再问:“你不等樊歆醒来,跟她道个别吗?”

“不了,这种分别的场面她都会感伤的!”

见她去意已决,温浅只得道:“我让人送你出去,到了日本一切小心,有需要找我。”

莫婉婉挥挥手,“得了,别婆婆妈妈的!姐走了!”

她转身干干脆脆就走,临出院门时房东大娘惊讶地问:“莫小姐,您走啊?”

莫婉婉笑了笑,回看着樊歆的房间感叹。“是啊,公主的王子来了,女骑士当然得走了!”

她甩甩短发笑得散漫,眉梢却有淡淡寂寥。话落也不管房东听不听得懂,兀自去了。临走时不小心在门板上磕了一下手,痛得龇牙咧嘴,“卧槽!伤口刚才拍狠了!现在一动就痛!”

樊歆是在傍晚醒来的,周身一切有如坠梦境的错觉。

她不是在那阴暗的农家,而是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米色灯光照出温馨的田园风房间,象牙色的家具,小碎花的墙纸,小清新格子窗帘,沙发上放着可爱的抱熊,窗台上盛开着粉色蔷薇,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花香。

她将视线投向窗外,呼吸一顿。

明净的玻璃窗外,夕阳下一片浩瀚的薰衣草花田,这六月初的季节,数以亿计的薰衣草在风中摇曳,开到轰轰烈烈,满天满地梦幻般的蓝紫色!

樊歆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而房间的门开了,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走进来,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可这张面孔却一改常态,没再穿清淡的浅色系衬衣,而换了件橙色针织衫,向日葵般温暖的色泽。

男人向她靠近,露出和煦的笑,问她:“醒了?”

她昏昏沉沉瞧着他,怀疑自己在做梦——那些绝望的时光里,她有好几次做梦,在痛苦中渴盼着他的出现,带她离开那些阴暗的不堪。

可这个梦还没完,男人俯下身来,将她肩上的被子掖了掖,他掌心一片温热,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她这才回了神!

不是梦!这触感是真切的!

她迅速起身,瞧着四周问:“这是哪?”

他清隽的脸此刻眸光温柔,声音像是安抚,“你不用紧张,这里很安全。”

她左顾右盼,“婉婉呢?”

“她今早去日本了,这是她留给你的话。”温浅递来一张对折的小卡片,看对折的痕迹,温浅应该不曾打开过。

樊歆展开卡片,龙飞凤舞的几行字,是莫婉婉一贯的“狂草”。她从没想过,莫婉婉会用这样文雅的方式留言。

“女人,我去东洋啦,不用担心我,过两年我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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