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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王眸光微转,牵强笑笑,道:“年左相,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若光明正大,怎会怕本王搜府?”
“德王爷,下官方才不是说了吗?您这般师出无名,强自搜府,难以服众,下官不是不让搜,有旨意自然让您搜,搜个底朝天下官都没意见。”
德王蹭的站起身,眸光沉厉的瞪她,“年画,你是中宫太后娘娘一手栽培起来的,此事,娘娘早有授意本王小心看紧了,现在人跑了,本王捉拿,亦是替娘娘办事儿,你推三阻四,说到底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了。”
年画起身作了个揖,面微微带了笑,道:“德王此言差矣,下官又怎会不把中宫太后娘娘放在眼里呢?正是如此,下官才得确认清楚了,若不然日后娘娘怪罪起来,下官吃不起。”
“本王看你便是有意推三阻四。”德王爷细长眸子敛了起来,冷声道:“好,这一笔账你先记着,本王这便派人进宫请旨。来人!”
“王爷。”那立在厅堂门外的随从应声入内。
德王将腰牌递出,“执本王腰牌,入宫向皇上请旨,搜左相府,捉拿贼人。”
“是。”随从接过腰牌便大步离开。
年画微微蹙拢一下眉心。
这德王当真是不依不饶了,若是请得旨来,那就真得搜府,不知那柳飘飘是否有办法离得开?
“站住!”外面护卫一声大喝,“什么人?”
外面一阵嘻笑传来,“这花园好大哦。”
年画抬眸望去,灯火瞳瞳影影之间,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摇摇晃晃走了来。
姑姑?
那一瞬间,她如遭雷击,心头血液几乎凝固,四肢百骸皆冰冷。
怎么一回事儿?姑姑怎会跑出来了?柳飘飘人呢?
一旁德王身如电闪,极快到了殷采菱面前,大手一握,揪了她手臂,“年左相,这便是本王要寻之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一言如五雷轰顶,年画眸光一闪,极快回拢了心神,飞快想着应对之策。
站起身走到厅门口,伫足冷喝,“海叔,此人怎来的?府中竟让陌生人随意进出?一干护卫都干什么吃的?”
“左相大人,这人就突然冒了出来,许是后门的护卫偷懒去了吧?下官这便去查明。”王海是玲珑之人,当下顺了她的意思回道。
“哼!年左相,你还真会装傻,此人本是冷宫中疯院的一个女疯子,从冷宫跑到这儿来,你当她是神仙了,年左相,此事,你还是到皇上面前说吧。”德王眸光闪了阴恻,冷冷道。
“你是何人?为什么抓我的手?好痛,放开我。”殷采菱眸内闪了惊恐,扭着身子不停挣扎。
年画负手而立,沉沉静静,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薄唇轻启,“去又如何?下官身正不怕影子斜。”
退不得,那就进。
冷月闪入了厚厚的云层,夜,更深沉。
御书房。
空气异常的冷凝。
景帝脑中的瞌睡虫全无,睁大了凤眸看眼前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与年画才分开多长时间?不就几个时辰吗?转眼便弄出了那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出来。
到冷宫疯院中偷人?还是偷了个女疯子,偷来作甚?真是不可思议。
“皇上,年左相,身为左相国,竟然知法犯法,这事儿,皇上来作个决断吧。”德王沉声道。
景帝微蹙眉,“年爱卿,你可有话说。”
年画跪在那细柔的毯毡上,淡淡半垂眼帘,淡声道:“微臣无话可说。”
此一步,非常重要,在她还未理得清思绪之前,她不能让姑姑有事,这是她与小华唯一一个亲人,她不能失去。
这一步,她要赌,赌裴太后的态度,赌凤君晚的态度,赌皇帝的态度。
景帝眸光微闪,脸上紧绷神情略松,“无话无说?朕可不可以这般认为,要就是爱卿承认是你做的,要就是另有隐情。”
年画身形依旧,眼底轻波微微一动,唇角抿起极细弧度,她赌皇上的态度赌对了。
轻声道:“皇上英明。”
虽然希望得到皇上的庇护,在她未知二十年前那发生了何事的情况下,姑姑一事断不敢与皇上说,事涉裴太后,德王,滋事体大,皇上都未必震摄得住。
“若是有隐情,为何不说?”景帝声音和缓。
“皇上,他能有何隐情?不就是理亏无话可说了吗?”德王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景帝淡淡抬手,“且听年爱卿说。爱卿先起来吧。”
“谢皇上。”年画站起身,抬眸,水眸似雪光般清冽,道:“皇上,微臣在府内正待歇息,便听得德王爷来访,德王爷一见了微臣便说要搜府,微臣自是公事公办,无旨意便不能搜,我二人正说着话,那个宫女便突然出现,府内无一人看到她入府,皇上,微臣白日里陪驾,夜里一直在府中墨池苑,岂能分得了身到宫里偷人?微臣连此人是何人都不知,怎会偷?”
“年左相,你的轻功好谁人不知啊?”德王讽道。
“德王爷,谁说下官轻功好就一定会去偷人?你能说出下官偷人的动机吗?若下官真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用得着亲自去做吗?”
“年左相,道貌岸然,很多人都是这样的。”
年画淡眉微掠了轻痕,“皇上,德王这般说,微臣无话可说。”有时候,耍无赖便是最好的方法。
“嘻嘻,你是谁?是皇上吗?”被绑着的殷采菱笑嘻嘻,“你长得好好看哦。”
“放肆!”德王轻喝一声,寻了帕子上前堵了她的嘴巴。
年画眸光微敛,袖下纤手握起了拳。
景帝拧眉,“皇叔,此宫女为何人?之前是哪个宫的?”
德王眸子微垂,道:“皇上,这……此宫女先前是宫中稳婆。”
“哦?”景帝眸光微动,“稳婆,年左相偷来做甚?”
德王眸光一转,道:“皇上,年左相与上官瑶来往甚密,上一次还到山上探望上官瑶,想来是替上官瑶做事。”
景帝眸光一顿,哂然淡笑,“皇叔,年左相替上官瑶做事?凭什么?为何?上官瑶是何人啊?能使得动堂堂一个左相国?”
“皇上,这背后兴许真有隐情呐,听说年左相与秦太尉关系是不错的,上官瑶与秦太尉乃青梅竹马,皇上,还是得明察才是。”德王幽声道。
景帝凤眸闪了棱角锋锐,定定的看垂眸的年画,良久不语。
窗外响起几声夜枭鸣叫,叫声恻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