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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清冷的夜。
花渺披着雪狐绒披风,站在八角亭里,仰望着玉盘的一轮明月。
明明应该是团圆的满月,却是她别离的前奏。
“再美的满月,若无人共赏,非但不能让人觉得浪漫,还只会徒增悲伤。月圆月缺总有时,悲欢离合却无期。醉月轩,醉月轩,人因月醉,月又因何醉?”
花渺呼出一口哈气,在寒风中拉成长长的一条透明热气。
缓缓迈开步子,花渺在这个夜晚沿着长长的游廊走着。这里的每一株梅、每一根草、每一片瓦,每一颗鹅卵石,曾经平凡到她根本没有注意过它们的存在。然而,在这个寂静的夜里,花渺才知道,自己对它们有多么不舍。
一路走着、停着,抬头仰望时,那轮明月始终守候在身旁,追逐着她的脚步。
花渺滴酒未沾,却醉在这一片月光里。
“你也不想我离开,对吗?”花渺仰头问月。
然而,月不语。
忽然好想,就这样坐在游廊的横椅上,静静的仰望天边的孤月。
然而,她又怎能驻足?前路漫漫,步步危机,由不得她停留。
花渺无奈的笑笑,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坚定的迈出脚步。
风雪中,廊桥下,邱玄和花渺分立月下。
“王妃,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邱玄恭敬的问道。
他一直很奇怪,昨天他明明看见王妃和王爷一吻倾心,为何只过了一个下午,王妃弹了几曲,两个人就变得如此陌生?
花渺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她朝着不远处紧闭的铜门望了一眼,又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望着邱玄道,“这里是王爷闭关的地方,邱叔在这里守护,实在是辛苦了。”
“王妃,您这就是折煞老夫了。照顾王爷,就是老夫分内的事情。老夫看着王爷长大,对他的脾气是最了解的。王爷若是哪里得罪了王妃,肯定也是无心的。王妃千万不要记在心里。”邱玄见花渺一脸惆怅,就猜到两个人肯定是闹别扭了。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衷心希望王爷和王妃能够合好。
花渺露出淡淡的笑容,笑意却达不到眼底,“邱叔,你放心,王爷待我很好,没有什么让我不开心的地方。”
“那王妃为何闷闷不乐?老夫记得,王妃在府里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喜笑颜开的。老夫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啃猪蹄啃的既优雅又开心!”
花渺:“……”
她内心的悲凉,竟然瞬间被邱叔的这句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讽刺的话,吹散了大半。
“邱叔,我伤心,是因为觉得自己对小翠亏欠太多。小翠自幼和我一起长大,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丫鬟,但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妹妹。”花渺注视着邱叔,见他脸上有几丝动容,就知道自己今天来找对人了。
“邱叔,当年您和王爷相依为命,一定最能体会一个孩子孤苦无依的悲伤。”
邱玄点头,提起当年七王爷母妃惨死、公主被押、七王爷被逐出府,那何止是悲伤,简直就是悲剧。
老人家最怕的就是怀旧,一提起旧事,眼泪就管不住了,“是呀,那样的孩子真是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