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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料峭,一场昏天暗地的大雪,一时催开宫里的梅花。
凤未央顶着风雪,穿过长长的回廊,冻得牙齿上下打架,只能一路小跑过去。好半天,才见凤未央怀中抱满木材小跑回来。
寒冬里,破烂的屋子四处漏风,屋子里没有炭火,两个小丫头每个夜晚都抱在互暖。北方的冬夜,凤未央总是被冻醒,连着几天都是在吸鼻子,毕竟她是南方来的孩子,体质远没有从小就受到锻炼的辛月好。但是前几晚上,也是大雪初降之际,却神奇没有再被冻醒。
可就在下雪这天,辛月病倒了。这傻丫头,居然连着几晚把被子都给了她,自己夜里挨冻,这能不病吗?从没见辛月生过病,而且病得有点严重,还好凤未央在宫中与几个宫人关系牢固,托他们去弄来几味治伤寒的药,自己再佐以施针,总算为辛月逼出一身的热汗。
可屋子里实在太冷了,总得要生点儿火驱驱屋子里的寒气,所以就凤未央就穿过了整个梅园,跑去找那个与兰儿关系不错的小李子拿些木材,对方还说若不够再来拿,这让凤未央感激不已。
就在准备拐弯时,回廊里出现一抹熟悉的衣角,凤未央的脸色顿时黑沉了下来,若不是念及辛月还在屋子里等着自己煎药,早就转身走人了!索性,凤未央当做没看见,准备低头绕过去。
哪知对方却要使坏,非得伸出一只作怪的长脚绊倒娇小的凤未央,害得怀里的木材全部飞了出去,不少还飞进厚厚的雪地里,转眼就被风雪盖住。
男子弯下腰,戏谑地声音从头顶响起,“啧啧啧,穿得跟只笨熊瞎子没两样,难怪会跌倒。”说完,还十分好意地伸出一只大手来,对凤未央示好。
凤未央心里恨得直呕血,分明是你绊倒的我,还愣说是我自己摔的,睁眼说瞎话到这种地步,是多么不要脸的一个人,试问世上还能有比你宋少恭更无耻的人吗?!
一双美目狠狠瞪上去,一说到穿,凤未央更是恨得牙痒痒,她穿这么多可是谁害的?她如今已是把仅有的衣裳全裹身上了,可还是冷的直哆嗦!
若不是这家伙长期截住家中托人送给自己的物资,她何须狼狈到此地步。此刻,喝他血啃他肉的心,分分钟都有!凤未央的性子向来是想到做到,恨得小嘴一张,一口贝齿就咬在对方的手掌上
“嘿嘿嘿……你怎么咬人不打声招呼!!!你属狗的吗?松、快松口,嗷——”宋少恭被咬得直跳脚,可还是甩不开那只正愤怒咬人的‘小狗’。
谁跟你说咬你还得跟你报备,那你整蛊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打招呼?凤未央边咬边翻白眼!今日,新仇加旧恨,凤未央非得把他的一块肉咬下来,何况已好几日没吃过肉了,就当吃块人肉补一补罢!
因此,凤未央口中不由得加重了力道,很快便尝到咸腥的味道,男子已是疼得没有闲暇功夫去张口损人,只听见“嗷呜~嗷呜~”地声声惨叫,响彻整个梅园!
突然后领被人一提,凤未央整个人被提在半空中,随后被重重甩在厚厚的雪地上,委实狼狈到不想见人。
但少女也不恼,慢条斯理地爬起来,还拍干净身上的雪,已不像方才那个活脱脱像只要吃人的小母虎。
不管是生气,还是愤怒,她那张小脸总是那么明艳动人!虽然年纪还小,但似乎已到了最诱人的时刻……
那个眉目含着笑意的男子开口道了,“知道你的侍女病了,我让人抓来了几副药,你拿去煎吧!”他若没有及时出现,这番由他们瞎闹下去,岂不得引来宫人围观不可!
凤未央好不容易在宫中形如透明,已算是躲过无数暗害了。若此番再招惹来太后、怀帝、梁氏姐妹,以及宫中其他妃嫔的注意,她的日子可没有目前这么好过了呢。
可少女不领情,看也不看那药,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材,就连个正眼也不给郭宇明,便匆匆离去了。
这样子不领情?郭宇明嘴角勾了勾笑,可伸出递药的那只手,一直到少女消失在雪色中,仍旧没收回来!
宋少恭捂着手掌上两排整齐的牙印,看着好友突然吃瘪的模样感到十分好笑,“啊哈哈哈……笑死个人了……”这人,笑得只差捧腹打滚了。
郭宇明也觉得没趣,便把手中的药扔了出去,任由风雪掩埋,随后迈开步伐负手离去,只留下一句话:“走吧,我的侯爷!”
这宋少恭真是该杀,几个月不见,他居然把人整到如此地步,看她那样子要穿没穿、要吃没吃的,下巴都已削尖下来!
“哦。”宋少恭止住了笑,双眸含着笑出来的眼泪,一时幽深地看着男人远处的背影,突然意味深长笑了一记,才提步跟上去,“仲卿,此番回玉衡宫三个月,可有给我带来什么特产?”
“没有。”
“那英雄榜呢?”
“没有。”
“美人榜呢?”
“更没有。”
“那你有什么?”
“只有我。”
“那我要你……”
“……对不起,只卖艺不卖身!!!”
……
凤未央还是特意绕开他们,若不是西内苑有多余的木材,鬼才经过此处寻晦气!可万万没想到,那位身怀六甲的宓妃大雪天里居然这么闲情逸致,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出来赏雪看梅,她当真是个孕妇吗?
晦气,今天可真晦气到喝凉水都得塞牙缝的地步!
凤未央快速往雪地里吐了口咸腥的口水,雪地里立即晕染开一朵红梅。因为刚才那一咬,嘴巴里全是宋少恭那臭小子的鲜血,若不吐出来她就得咽下去,体内留有他人的血,想想都作恶!
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宓妃会没来由地唤她回话,若她一个抬头露出一张血口红齿,吓坏了宓妃不打紧,可吓坏了龙胎,整个凤家估计都得把性命搭进,而且还不够赔!
眼下,躲是躲不开了,凤未央只好透明地龟缩在一角,屈膝躬身地等着浩浩荡荡的仪仗游走过去。昂贵的沉水香袭来,率先走过去的是两个提着香炉的小太监,随后是一大堆宫女簇拥着宓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