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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长安城。
承香殿,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脚步带风,正一脸怒容进入寝殿内,狠摔触手能及的东西!
“哐当”一声脆响,一对羌国进贡的琉璃彩凤杯,宫中独独她一人有之,如今却被摔得粉碎。
宦官张盛德看着一地细碎,面色十分惋惜,嘴上却道:“娘娘莫要气,小心凤体。”
宓妃怀有龙种四个月有余,按道理说不该如此盛怒,理应加倍小心腹中胎儿才是。这可是怀帝的第一个孩子,宫里十分紧张。可眼下她盛怒不减,大动作地摔摔打打,根本不像有孕应有的样子。
宓妃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咬牙切齿地道:“这凤铭简直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他当他凤家是什么?本宫肯和他攀亲,让他幼女入宫享荣华富贵,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变着法子拖延入宫时日,如今更是明目张胆的把凤未央许配出去……”越说越气,胸口简直是气到痛!
张盛德赶紧上前一步搀扶住宓妃,看着胸腔气得一起一伏的女子,忙不迭的开口宽慰:“没办法,凤铭也是仗着祖上那柄御赐的亢龙锏,无非跟他钻了空子。而今,这人儿一旦入了宫,且不管她许没许人,那还不都是由娘娘您说了算吗?”
听这阉人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个理儿,宓妃一时也没这么气了。眉目细致的女子,转而看向地上那堆碎屑,又不禁伸手撑额。
肉疼!真的肉疼!
这对琉璃彩凤杯,流光溢彩,双凤衔珠栩栩如生,世间仅这么一对,物以稀为贵,乃是价值连城之物!连那梁氏姐妹如何表达喜欢,圣上都不肯赏赐于她们,反而是往承香殿送来。可见,宓妃腹中的胎儿是何等的尊贵。
彩凤彩凤,不就意味着只要诞下的是男孩儿,皇后这个位子不就是她柳茹云的吗?
可已经摔碎,宓妃狭长的凤目撇到正跪于地上收拾东西的兰儿,便一脚踹了过去:“该死的贱_奴,愚笨的丫头,不好好把本宫的东西收藏好,非得摆在这么浅显易触的地方,作死是吧,本宫如今便成全于你!”
宓妃就是这样一个人,心稍有不顺,就喜欢拿宫人撒气,已不有不少宫人受虐死于她手上!
长安城,穆公府邸。
四个老头儿挤在一起交头接耳,听不见在密谋些什么。
“咳咳……”一位颇有威严相貌的老人走了进来,轻咳了一记地道:“诸位,都坐回去吧?挤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有失身份!
老人一声话下,那四位加起来都近400岁的老头儿,才慢腾腾地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老人一身常服,直接坐上了主位,端起一杯君山银针幽幽喝起来。
那四个老头儿,都是身穿上三品的朝服,样子虽老态龙钟,心却如明镜,为了魏室江山不落入奸人之手,死都不愿退下来!
主位喝茶的老人,样貌还算硬朗,跟常年带兵有关,此刻目光矍铄,不时瞟向底下四位老大臣。大厅中两列十二座,如今还只剩下四位在座,剩余的8位忠良,已经惨死在当朝宰相朱克义手上。
门下之徒,自是倒戈的倒戈,申请调离的调离,不愿再保这腐朽虫蛀的魏室王朝。穆国公只能深叹一气,搁置下手中的茶碗,
“穆国公,如今凤家幼女已经答应入宫,难道真的要放那凤瑾珏归去?”鸡皮鹤首的太傅百里毅行,用苍老如风箱的声音说到。
显然,他们根本不关注凤未央是否许人一事!可尚书令大人言下之意是不大愿放凤瑾珏回去,此刻不收服他,总有种放虎归山留后患的错觉。
穆国公高挑一边的眉毛,压着嗓子问:“那诸位以为如何?”
“此人乃王佐之才,若能收归麾下用之,必能保我魏室江山安稳!”上柱国司空刈朝率先表决,不愿放人。
穆国公把另一边的眉毛也高挑起来,冷哼地道:“若真能收归麾下,那这一个月的光景,黄崇日那小子早该把人收服之,还何须我等来配合宫中那位无知妇子让凤家幼女入宫?”声音里的不满,直指让右下位的柳大人。
最近女儿有孕,才由黄门侍郎提到中书令的柳段衡,在底下捏着袖子不提地抹汗,而他也是在座四位最为年轻、官位最低、资历最浅的一位大臣。
穆国公见柳大人不吭声,鼻子哼出了一个单音节,才复又端起手边那碗凉透的茶碗,哧溜哧溜地喝着,“若郭宇明那小子好掌控,我等也不会把目光投向凤瑾珏身上,不是吗?如今权宜之计只有让凤家幼女入宫,金陵两大世家才算被我们拿捏住!”
“据探子回禀,凤家兄妹感情深厚,那凤未央一日困在宫中,这凤瑾珏怎能不请出祖上那柄亢龙锏?只要他能够入朝出仕,那一身的治国安邦、辅佐君王的经天纬地之大才必然为我等所用!”
这个汗擦到一半柳大人,便赶紧放下手来,颇不明白地道:“那国公大人为何同意凤铭把凤未央许配给上林宗室的宋志轩?”她若能承下帝宠,岂不是更好拿捏凤瑾珏,拿捏凤郭两大世家?而且,女儿也想在十月怀胎期间,由这个凤未央来与梁氏姐妹分庭抗礼。
穆国公有些怒不可竭地道:“难道吾等真要卑鄙到如此境地吗?居然要利用一位懵懂无知的稚女来成大事,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不要那张老脸,我穆旸修可还要!
这话说得,您穆国公就不觉得自打脸子吗?黄崇日可是你的得力下属,这要挟持他人之子,逼迫他人幼女入宫,若没您的同意,谁还敢这般做?
只是你不这么做,那老奸巨猾的朱克义未必不会如法炮制!所以,要保魏室江山,凤郭两家的势力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这两大世家,已经是这帮保魏派最后的底牌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穆国公可莫要气了,咱们这也是迫不得已之计,如今还该想想如何对付奸相的法子吧……”向来寡言少语的尚书左右仆射大人卢常忠,这时候出来和稀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