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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夫人明白这是撵自己离开了,可她今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又怎么愿意离开,当下,她便开口道:“爹,那春玲的丧事……”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总归那是你自己的女儿。”严丞相一脸厌烦:“你去吧,将那个孩子带回来。”
这句话,他说了三遍,由此可见,严丞相是真的将那个孩子放在心上了。
严夫人站在那里,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点了下头:“好,我这就叫人将那个孩子送过来。”说着,她微微一福身,然后退下去了。
严丞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皱的紧紧的,一直都没有松开。
两个时辰之后,严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果然抱着严春玲所生的那个孩子送过来了,那婆子走动之时,怀里的孩子就呜呜咽咽的哭,那哭声由远而近,彼时严丞相还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见到孩子,他瞬间就站了起来,直接对着那婆子道:“孩子抱过来!”
“相爷,您真的要抱?”那婆子迟疑的看了严丞相一眼,最终还是败在对方那严厉的气势里,灰溜溜走过去将那个孩子递到了严丞相的手中。
说也奇怪,那本来还一直抽抽搭搭哭个不停的孩子,一到严丞相的怀里便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只眨着两只黑葡萄一般晶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严丞相瞧,胖乎乎的小手也伸过去抓严丞相的胡须,但他实在是太小了,挥舞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抓着一根,严丞相看着他这副样子,一张苍白的老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那婆子看到他如此表情,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那边严夫人将这个孩子派人送到严丞相这里以后,当即便撂手不管了,只一心一意的挑好时间,地点将自己的女儿严春玲葬在了南郊墓地,当日去下葬的人全是丞相府小厮,严夫人与严老爷夫妇俩都没有露面。
这件事情过了以后,严夫人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从此之后,她一心都扑在了白蕊琪腹中的孩子身上,当然,躺在床上养病的严靖,严夫人也没有忘记,她甚至是用了更多的时间在这个傻儿子身上。但可惜,严靖的伤恢复的很慢很慢。
白蕊琪的孕吐一直闹了好几个月,等她终于胃口变好,也能吃的下去饭菜的时候,严靖也终于能从床上下地了。
但也仅限于此了。严靖出不了屋子,坐不了一会儿便会大汗淋漓,累的就又躺回到床上去。严夫人看到如此虚弱的儿子,见天儿的伤心流泪,宫里的太医,京都里有名望的大夫全都被她请了个遍,但严靖的伤却一直都没什么起色。
渐渐的,府中便有了传言了,说是早先死去的二少爷的魂不甘寂寞,要将严靖的魂儿也勾去一起作伴,所以大少爷才会药石无医。
起先这个谣言只是在严府最底层的下人们之间流传,但是很快便流传到了上层人士的耳中。当严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她气的当场便将一屋子的古董瓷器摔了个干干净净。
“到底是那个黑心肝的在暗处嚼舌根,林嬷嬷,即刻去给我查!一定要将那个贱蹄子抓出来!不打个半死我绝不善罢甘休!”
听了严夫人的怒吼,林嬷嬷吓的心肝跳了两跳,忙答应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查!”说着,抹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子,然后忙忙的退了下去。
严夫人兀自坐在屋中梨花木交椅上,气的胸膛不住的上下起伏。
那日的事情,她过后又查了几遍,发现动了严靖的另有其人,兰姨娘也只是做了替罪羊羔而已。可是那又怎样?兰姨娘总归是要除去的,而严靖的仇也是要报的。但严夫人最后查来查去,却什么都没查到,严靖那浑身上下的伤,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这丞相府里有哪个胆子大的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对着严靖行凶?严夫人自认一个都没有。当时唯一一个有可能陷害严靖的人,便是严涛,可严涛才刚刚挨了板子,正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去做这样的事情?
不是府中,那就是府外了。
严夫人绞尽脑汁的在心中想了好久,也没能想到到底是谁跟严家有仇,或者是跟她有仇,所以才打了严涛。
思来想去,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
严涛出事那天,刚好裴国公府的裴二小姐来严府替白蕊琪诊脉,就在那一日早上,她的儿子调戏了那个被裴国公夫人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大小姐,之后没过多久,裴二小姐离开,她的儿子就被人给打了,这件事情,是不是也跟裴国公府有关系?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严夫人便猛的摇了一下头,不,那裴二小姐对人温和有礼,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嚣张跋扈,记恨心强的女人,且一个女子被人非礼了,还扯断了衣裳袖子,这样羞臊的事情,她怎么会开口说给别人听?
就算是说给她母亲听了,可裴国公府距离丞相府却是不近,裴二小姐坐着马车回去,告诉自家母亲,然后裴大夫人大怒,派了人气冲冲往丞相府赶,这也需要不少时间,等裴家的人到了,严靖也已经被打过了。
时间上就对不上。
况且虽然交道打的不多,但严夫人却是明白,裴大夫人虽然脾气暴躁,极其护短,但她却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她要教训严靖,那就是正大光明的来严府闹腾,极有可能当着自己的面儿打严靖几巴掌,但却绝不会背地里偷偷摸摸的派人收拾严靖。
这事儿,不是裴国公府做下的,严夫人笃定。
那到底会是谁呢?
严夫人想不透了。
而景辉院里,白蕊琪一边舒服无比的喝着锦香为她准备的桂花茶,一边听着她禀报打听来的消息。
“大小姐已经于昨日下葬了,就在夫人之前替她选好的南郊墓地。大小姐生下来的那个孩子,丞相大人抱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养,至于大少爷,他的身子还是太差,不能在地下久坐。”
白蕊琪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亮了:“大少爷的身子还是太差?”
锦香点点头:“是的。夫人急的不行,几乎将全京城里的大夫都请来给大少爷瞧过病,但却收效甚微。”
“那怎么不去请裴二小姐来?那姑娘的医术当真不错!”白蕊琪忽然开口道。但是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她不是希望严靖的伤永远都不会好的吗?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锦香听了这话,当即答道:“回少夫人话,您有所不知,那日裴二小姐来复诊的时候,是夫人陪着的,后来路上大少爷忽然钻了出来,他不知道怎的,竟然上前抓烂了裴二小姐的衣裳袖子。从那以后,裴二小姐便不曾来过府上了。”
“还有这事儿?”白蕊琪吃惊的嘴巴张的老大。
锦香点点头,道:“夫人当场便斥责了大少爷,那裴二小姐身份金贵,还与英亲王府的世子齐钰定了婚约,明年八月便完婚,那样的人,不是咱们少爷能够碰的起的,夫人为这事儿不知道有多生气。”
白蕊琪本来还没多想,可听了锦香这话,她顿时便怒了:“你的意思是说,大少爷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对裴二小姐有了心思?”
琴香正要回答,屋子外头忽然传来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你说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白蕊琪一回头,竟然瞧见严夫人一脸怒气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她顿时狠狠的吃了一惊,忙要下床去给严夫人请安,但她还没动作,严夫人便冷冷道:“你坐着吧,不用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