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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少爷反戈和高陶二人悬崖勒马,的确给了日方和汪精卫、周佛海等人一个沉重的打击。然而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非但没能彻底破坏他们另立政府的企图,日方反而恼羞成怒地加大扶持汪逆“还都”的力度。
而汪精卫、周佛海和梅思平也通过召开记者会、在电台上亲自讲话等各种方式,谴责陈大少爷忘恩负义,指责高陶二人所披露的“汪日密约”纯属子虚乌有。
随着王天木变节,整个华北地下组织几乎都被连根拔起,上海站的恢复工作也没有多大起色,在这个汪精卫、周佛海之流即将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南京粉墨登场的关键时刻,重庆罗家湾19号的戴老板被搞得焦头烂额。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一批刚抵达上海的骨干又被丁默村和李士群一网打尽,看着陈恭澍发来的电报,戴笠气得咬牙切齿。
“王天木、林之江和万里浪不除,我们在上海的工作就很难取得成功。局座,依卑职之见,当从各训练班抽调一批新面孔,先铲除掉这三个叛徒,然后再集中力量对付汪逆。”
廖华平的建议很有道理,可在戴老板看来无异于纸上谈兵。他对那三个人太熟悉了,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一个比一个狡猾,想在日本人的地盘上执行家法岂有那么容易?
没有一个身居高位的内线,干什么事都不方便。想到这里,戴老板不禁叹道:“陈长官太心急了!如果能把陈继祖那颗棋下好,我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主管全国各地行动的大特务余铎,小心翼翼地接过话茬,“就算下好,到头来还不是他徐恩增的功劳?局座,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高陶行动被截胡也太蹊跷了。您想想,连杜先生在76号的内线对此都一无所知,长期呆在武进的陈继祖又怎么可能知道?”
煮熟的鸭子飞到中统的餐桌上,没有比这更郁闷的事了,提起这个戴笠就是一肚子气,脸色铁青地问:“你是说问题出在香港?”
“不!杜先生还是信得过的,”余铎咬了咬牙,“恕卑职斗胆,问题可能出在重庆,而且很可能就出在委座身边,毕竟知情人就那么多,要说没走漏风声连鬼都不信。”
陈立夫、陈果夫还是陈希曾?
都是委员长最信任的人,别说没法向委座去查证有没有在他们三人面前提过,就算有办法查证他这个小小的军统局副局长也动不了人家分毫。
哑巴亏吃得不明不白,戴笠哪能善罢甘休,略作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陈继祖现在到了哪里?张炎元这两天有没有电报?”
“有。”
一直保持沉默的秘书处长杨继荣,立即翻开电文夹汇报道:“最近的一份电报是昨夜从遮放站发回的,陈看到那里的仓库都是竹子屋架,芦席围墙,铅皮屋顶。大量军火就堆在露天,没有任何防火灭火设施,当即命令张组长予以整顿,并给远在海防的宋子良和军委会发了两份急电,声称‘一根洋火,不堪设想’!”
见戴笠紧盯着自己,杨继荣接着汇报道:“自昆明出发以来,他见过沿线各厂、站、库负责人,以及9大队、13大队和先锋一大队的部分司机和部分机工,在下关段还同正在那里指挥抢修公路的谭伯英,二人整整谈了一个下午,具体内容不详。
在保山逗留三天,实地勘察了保山机场周围的地形,并受邀参加过一次地方政府组织的招待宴,吃饭时跟马鉁及保安6旅等滇军将校相谈甚欢;在惠通桥、昌淦桥和功果桥逗留的时间最长,勘察周边地形、跟守桥部队和交通部工程人员召开座谈会,研究防空和抢修等相关事宜。
在畹町逗留一天,跟缅甸侨领梁金山汇合后化名陈斌,以兴运公司副经理的身份出境。根据张组长的汇报,他对缅甸的政治、军事、地形、气候和交通十分感兴趣,他们一路上不断接见缅甸华侨,事无巨细地打听有关于缅甸的一切,整整记了十二本笔记,收集和手绘了六大箱地图。”
“梁金山?”
看着他那副疑惑的样子,杨继荣连忙介绍道:“就是那个动员华侨捐资修建惠通桥,捐献八十辆卡车抢运抗战物资的保山华侨。”
戴笠微微点了下头,随即转过身去,“余处长,你对这个陈继祖怎么看?”
“真心诚意支持抗战,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对国家、对领袖显然没那么忠诚,否则也不会利用委座的信任,挪用抗战捐款重建他的陈家军了。”
两个整编师的武器装备,连士兵都配备左轮手枪,真是不可思议。戴笠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这一点,我们清楚,委座更清楚!之所以由他折腾,完全出于大局考虑,毕竟他身后的‘马来亚社团联合会’实力雄厚,没有他们的支持,财政部一年要少好几千万。”
“可这么下去,很容易尾大不掉!”
戴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看着墙上的地图,“把人留在缅甸,既不用看云南王的脸色,又让军政部鞭长莫及,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啊。”
杨继荣急了,不禁脱口而出道:“局座,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运输处被他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