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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性豪奢,凡所用之物无不力求精美,这乘座驾更是如此。
唐松被那两个大汉夹持着塞进车中,身后传来“啪”的一声轻响,车门就此闭锁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马车?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小房子。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毯,马车四壁皆以锦绸包裹,睹之真是金碧辉煌。
车内一壁处设有锦榻,榻之两侧各站有一个妇人,年纪都在四十上下,满脸横肉,膀大腰圆,虽只是妇人,但看她们那胳膊竟是比唐松的腿都粗。
眼神在车内一扫,待看清楚锦榻上女子的面容后,唐松怒道:“是你?你真是疯了”
莫名其妙的当街被人抢进车中,此刻唐松的心情要是能好起来才是怪事了。是以说话时的语气态度就极其不逊。他话刚出口,便听锦榻左侧那蛮妇一声喝道:“公主驾前焉敢如何放肆,大胆”
这蛮妇人长的如肉山一般,这一声喝起来更是响声如雷,口中说着,手上已顺势抄起了锦榻后放着的一柄花杖,虽曰花杖,外面也着实包裹着一层彩帛,但这杖实在太粗,包裹的彩帛又实在太薄,这一杖若是打实了,不死也要褪层皮。
“退下”此时锦榻上的太平早已去了那遮蔽容颜的雕胡帽,半依半躺面带笑容的看着满脸恼色的唐松,“你看着是个文弱书生,次次跑的却快。如此也就怪不得我了”
这锦榻上的女子居然就是上次在清心庄推门撞了他鼻子的那个,却没想到那个疯女人居然就是太平。
锦榻后的蛮妇虽被喝退,但满是横肉的脸上,两只凶眼却恶狠狠的盯着唐松。
看清楚眼前这阵势后,唐松也不再一味发怒,敛了敛脸上的恼色后前行几步,自在锦榻边寻了一张锦凳坐下,“公主位尊势大,某这白身士子也抗拒不得。抢就抢了吧,敢问公主抢了我来是为何事?”
闻唐松一再说到“抢”字,太平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时代绝大多数女子笑起来时总会因为“笑不露齿”而有所掩饰,但太平的一旦笑起来却是毫不遮掩,极其肆意。
笑过之后,身子微颤的太平注目唐松悠悠声道:“前次我那迷思园诗会被你搅了,惹得我被人好一番笑话。念在你曲子词作的着实不错,为惜才计,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我府上正好缺这么一个文辞之臣,你来吧”
唐松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通科上,哪有心情做什么文辞之臣,“公主府中属官皆是朝廷任命的官员,某却是一介白身,怎能进公主府?”
“没有官身你就做我的门客,放心吧,我断不会亏待了你,你的俸禄所得至少不会比那些皇城的五品官儿们差了”略顿一顿后,太平眼神一挑。
闻言,唐松沉吟不答,其间几次抬头看了看那两个堪比壮汉的胖大妇人。
太平聪明,立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遂向后摆了摆手,“你们退下吧”
“公主……”
“他不过一文弱书生罢了,退下”太平脸色微沉,那两个胖大妇人顿时不敢再多言,躬身一礼后到外边车辕去了。
随着车门关闭,一时间这小房子般的香车内就只剩了太平与唐松两人。
即便是车窗极大,车窗帘幕也是由望之轻薄无物的亳州轻容制成,车内的光线比之外边终究还是暗了些,这就使得车内的光线有些朦胧起来。
静谧的香车内,朦胧的光线中,太平看着锦榻边面容有些模糊的唐松神思幽幽。就在这具香车内,她曾无数次与薛绍共同出行,他也总是喜欢坐在那个位置,若没有什么事情时也不会多说话。
恍然之间,似乎又回到了数年之前。太平脸上的神情未变,但心底却是油然生出了一股空到极处的凄凉。
自从那个中秋之夜见到唐松以来,年纪并不大的太平居然如上了年纪的老人般,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心神就转向了回忆。
那是怎样不堪回首,却又令人难以忘怀的回忆啊
因着这碎片般的回忆,在锦榻上半依半躺,看来无比倦怠慵懒的太平声音更低沉沙哑了些,“俸禄之余,你若听话能让我满意,异日还你一个官身也不是什么难事”
“噢,公主真是好慷慨,不过,公主这般将我抢来,真就只是让我做一个文辞之臣?”唐松说话间站起身来,径直坐到了锦榻上。
香车内的锦榻并不大,唐松一坐过来,两人之间顿时就没了距离,太平半蜷曲着的腿甚至紧贴在了唐松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