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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止余光淡淡瞄了一眼已经走近的众位大臣, 看到来此议事的大臣们中间,果然有一位翰林院侍读学士,兼东宫侍讲的时候,心便落定了下去。坦然自若地站在原地, 毫不畏惧于张锦礼的声势。
声音大,叫嚷得欢能如何,这宫里从不是嗓门高就能得逞的地方。
张锦礼贪财无义,又仗势欺人成性, 曾因为嫌大臣给的送旨赏金不够丰厚,活活逼死了一名苦寒的清官,与朝臣们,尤其是清流翰林们, 早就积怨已深。
而他与大臣们的关系, 素来融洽和睦。这些大臣有置他师父于死地的动机所在, 却没有要置他于死地的缘由。
至少在他与张锦礼之间,大臣们帮的, 绝不会是张锦礼一方。这便够了!
张锦礼话音刚落, 小宦官们壮着胆子, 正要动手,便见大臣之中, 当先走来的礼部右侍郎兼工部左侍郎段方庵抬手虚拦了一下,道了一声:“且慢!”
段方庵体态微胖, 已是六十有九, 长眉长须, 皆已斑白,看起来慈眉善目,温煦和善。
现在程阁老和苏阁老都没有来,内阁之中实权最大的,是户部尚书王季。但要说内阁之中最受敬重,说话分量最重的人,却还轮不到实权最大的王季,而要首推现在正拦阻宦官的段方庵。
这段方庵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大臣,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当今皇太女的老师。
本朝立储不拘性别,皇太女是女帝与命帝的长女,亦是当下的国之储君。
储君,便是未来的皇帝。而段方庵,偏偏便是这未来皇帝最尊敬的一位老师,自皇太女开蒙起便教导至今,与皇太女的关系亲厚非常。
张锦礼便是再嚣张,也不敢得罪这位未来皇帝的首席老师。虽然急得咬牙,也只能软着来,绞尽脑汁地想说服段方庵。
“段阁老,一会儿要议什么事,您不会不知道吧!这陆止与牵涉谋逆的前兵仗局监丞陆怀有旧,知道要给他师父落罪了,便跑到这里,大声喧哗,公然动手,这分明是在藐视陛下,我现在命人拿下他,您可不该阻拦啊!”
“谁喧哗了?”段方庵慢慢转头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最后,疑惑地看向了张锦礼:“我看这里明明就是张公公你的声音最高嘛。”
站在段方庵身后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兼东宫侍讲,有着一把飘逸长须,貌赛潘安的吕朝宗,踏出一步,也出言道:“不管要议什么,现在还没有定论,张公公现在便先下了结论,未免有先入为主之嫌。”
“若是如此,公公一会儿应答奏对,如何能为今上去偏求正,理杂存真呢?”
这位翰林院侍读学士,兼东宫侍讲吕朝宗,不巧,也是皇太女的讲师。而他比段方庵还多一个让张锦礼忌惮的身份——被他逼死的那位清官的同乡故交。
张锦礼能拽出来的词儿就那么多,现在眼看着权臣翰林齐上阵,都是给陆止帮腔的。要论咬文嚼字,说理辩论,他哪是那些遍读史书,作尽了八股文章,高手中高手的对手?
张锦礼狠狠地咬着牙,腮帮子都要咬鼓了,盯着吕朝宗暗暗瞪了一眼,又看看一个个板着脸,直勾勾盯着他的大臣们,强压住心里那股火,咬牙挤出了一个冷笑,阴阳怪气地道:“那,那就等议事时再说,再好好说!”
陆止温润一笑,对诸位大臣微微颔首致谢,大臣们亦微微颔首,以做还礼。
王圆和李华,亲眼见到这个场面,心头不由泛起了几分讶异。都知道陆止受朝臣的喜爱,与大臣们的关系最为融洽和睦,但却不知,竟是融洽到了这般地步。
一会儿要争个你死我活的人,现在居然还会互相帮忙致意。倒真是奇了。
不过再一看一旁做咬牙切齿之状,天然就一脸坏相的张锦礼,倒也不难理解了。在陆止和张锦礼之间,谁又会帮张锦礼这种人呢?
更别说,现在来劝架的,是早都恨张锦礼恨得牙根痒痒的翰林大臣们了,终于找到机会,他们还能不报复挤兑张锦礼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道,这只是大臣与张锦礼恩怨太深,与陆止的其实关系不大,一会儿他们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就在此时,偏殿屋门被打开,女官步出,请阁臣与内官入内议事。
大臣与司礼监众人列好位置,依次入内。
张锦礼、陆止位置靠后,吕朝宗与他们同时入内。
便在将跨入屋内之前,张锦礼回头狠瞪了陆止一眼,将声音压得极低,恶狠狠地对陆止道:“你别得意,我看你今天怎么死!让你一块儿去陪你师父。”
他说完,陆止却笑了。陆止面貌清雅高洁,然而脸上的表情,是常年平静如水,端方稳重,除了去见陆怀与往日交好的师兄弟时,少有会笑的开怀与高兴的时候。
然而现在,他看着张锦礼,却笑得很开心,开心得脸上的那对卧蚕,都可爱地弯了起来。
他微微低头,极快而声音极轻地,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地对张锦礼道:“张公公,您合该是死在这张令人厌恶的嘴上。”
说罢,不及前方司礼监众人与大臣反应,在张锦礼愤怒愣神的刹那,迈入后一只脚踏进殿内,瞬间切换了无比沉重的表情,重重地跪在地上。
“哐”的一声,沉闷而响。在回声良好的偏殿内,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向他的方向看去。
女帝从暖阁走出,刚走到案前,抬头便见到陆止神色凝重地跪了下去,心中瞬间掠过了一丝紧张。
陆止可别是要给陆怀求情!
她对此事还另有安排,陆止要是蠢到在这个场合,当众为陆怀求情,那可就把她的安排全都打乱了!陆怀也就立即便必死无疑了!
陆止垂着头,惶恐地伏拜在地面上。
他当然不是要给师父求情,就算要求情,也会私下去求女帝或命帝,绝不会到了这个时候,才跑到这大殿上来公然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