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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挚友性命安危在前, 安心这个尚需考察的徒弟,自然一切都要排在后面去考虑。不过终究是师徒一场, 若是权衡形势之后, 能够帮安心也逃出生天,他自然也会帮忙。
不过他也不会强求了, 如今一切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他的前路都尚未可知,一切也都只能是权宜行事, 但尽人事, 但安天命了。
陆怀看着安心压抑不住的殷切目光,考虑良久,对安心道:“你若老老实实, 做到你再次拜我为师时所承诺的, 真心将我当师父看待与侍奉。我必定会竭尽全力, 保你平安与自由。”
陆怀言辞恳切, 安心心中微微有些触动, 旋即扬起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乖觉地道:“徒儿自然不敢再对师父有二心,一切可都仰仗师父您了!”
安心讨好地连连作揖, 孩子般的圆脸努力给出了最多的笑容,灿烂得如同被隔在车外的阳光。
陆怀不知道,这笑容里到底有几分真意。虽然心中沉沉, 却也终是还了安心一个微笑。
车到写意轩。
陆怀下来, 侍者见到是他, 立即便将陆怀引向了唐正延所在的惊鸿阁,将安心另外安置在待客之处。
时至秋末,惊鸿阁周围遍植苍松翠柏,看起来依旧生机勃勃。院内新添置的几盆上品菊花,正开得清幽芬芳,灿烂夺目。
陆怀呼吸着芬芳的气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踏入了惊鸿阁一楼的中堂。唐正延也从二楼走了下来。
宽袍缓带的唐正延笑容深邃,看起来格外意气风发,风姿灼人。
陆怀感觉到一丝不妙,微微深吸一口气,举手施了一揖,微笑道:“唐兄,许久未见。”
“哈哈哈。陆老弟啊,你总是这么客气啊。”唐正延大笑着还了一礼,虚引着陆怀落座,满面得意地扬眉道:“陆老弟啊。我本想再等些时日,再将我得到的好消息告诉你,既然你来得这么是时候,那么看来我也不必再等了。”
“在说这个消息之前,为兄还想再做一回烦人精,再游说你一次。你若是愿意,为兄愿意再为你向阁老引荐一次,你我兄弟,都投靠阁老门下,来日同享富贵。”
陆怀已然猜到,今日恐怕将要求证到的,并不是他想得到的结果,但仍是按捺着,等待唐正延主动说出来。
他缓缓地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一如从前般,毫不动摇地摇了摇头,似是完全没有将唐正延此刻的格外自信,与竭力的邀请放在心上般,对唐正延道:“唐兄不必再做相劝,小弟早已打定主意了,不想与朝堂中人牵涉太多。”
“呵呵。”唐正延不屑地笑了笑,将手臂压在座椅的扶手上,压近了与陆怀的距离,沉声道:“你若是知道我要说的消息,只怕就要改主意了。”
他盯着陆怀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你可知道,苏家意图谋反,如今锦衣卫已在苏三别苑里查出了确凿的证据?苏家这回是再也翻不了身了!未来朝局必定大乱,女帝只有依仗阁老出面共同压制,才能控制住朝局。不久之后,首辅之位,就将归于阁老!”
“朝中之人于混乱局势中,为求自保,必定也会牢牢依附于阁老。届时阁老大权在握,一呼百应,便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陆老弟早些投靠阁老,有为兄为你帮衬,你我二人互相扶持,滔天富贵,便唾手可得。”
“我真是不明白,你还有何顾虑。莫说是因为不喜富贵,这世上之人,熙熙攘攘,哪个不是为利所动?你就是太谨慎了,不过为兄我喜欢你的谨慎,如今已经到了你可以放下所有担心的时候了,怎么样,陆老弟,你现在再仔细考虑考虑,如何?”
唐正延微挑眉头,满面自信地看着陆怀。
陆怀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下头,没有言语。唐正延也没有催,只当陆怀是在考虑他说的话,面含笑意地慢慢靠后,倚在椅背上,一只手轻抚几案上的绿植嫩叶,心情悠然地等待着陆怀的答复。
陆怀思考片刻,问唐正延道:“唐兄,莫怪小弟多虑,实在是你说的事情,事关重大,你真的能够确定,苏家涉及那般严重的罪行吗?”
“哼。如此大事,我自然是慎之又慎。”唐正延无比自信地挑了挑唇,说话也越发不顾忌起来:“这消息是从一名锦衣卫千户口中获知的,得到这消息后,我调用了我所有的人手去查证过,千真万确,绝对可靠!”
“苏三别苑里挖出来的东西,不仅有龙袍玉玺这种大逆不道之物,甚至还有一应俱全的荒谬典章律例,。些东西,足够苏家上上下下满门抄斩好几回了!哈哈,苏家绝无任何摆脱罪责的可能,不过是全家老少,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陆怀心底沉沉一震。
若苏三真是牵涉谋逆,那么他便也再无全身而退的可能。不论苏家如何,他都必须要亲自接受锦衣卫的刑讯,否认与苏家谋逆的关联,如此才能让锦衣卫与女帝只能拿他有子之事做文章,也只有如此,才能让此前为有子之事,为家人、族亲、徒儿、故旧铺的生路,走得通。
至于进了锦衣卫的诏狱,还能否活着出来……
陆怀回顾了一下自有锦衣卫开始,两个朝代里,能够从诏狱之中活着走出来的人,觉得自己还是祈求能够在里面死得痛快一些,更为切合实际。
一边是谋反,一边是有子,他在里面,决难好过。
皮鞭沾水,烙铁钉板,皮开肉绽,抽筋剥骨,想必是人间炼狱,都要彻彻底底地去体验一遭了。
陆怀合了合眸,心头一阵窒闷,几乎要让他无法呼吸。人终究要死,只不过,多数人并不会提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又是怎么一个死法,可他现在却知道了。
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全身的骨骼,都似被重锤敲过一般,一阵战栗。
前朝末期最黑暗的时候,他躺在宫里,属于自己的那张小小的床上,想过很多次,他会怎么死。可能会是被人陷害,用各种毒计害死,也可能会是无意中触怒了主子,被赐死,死后被随意地丢在乱葬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