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瓦力和伊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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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模样真不错……”

听这话的意思,敢情是要给盛翊军介绍对象了。

拐了好几个弯,他们终于出了小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颜琸倾总感觉盛翊军故意往有人的地方骑。

你说说,道路这么宽,盛翊军怎么就偏偏喜欢往人堆里扎呢?好像生怕别人没瞧见他骑着一辆破车似的。

颜琸倾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周围瞅了两眼,结果就看到小区里的熟人,正想把头扭过来,装作没看见,不想就被那几个跟老佛爷同流合污的大妈级人物认出来了。

“这不是小颜吗?”

见避不过,颜琸倾只好扯着脸皮呵呵地笑,暗中拍了拍盛翊军的后背,示意他骑快点。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这些居委会大妈一个个跟人精似的,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们的耳听八方、眼观四路,更何况那么一个大男人坐在自行车上,除非她们老眼昏花才能糊弄过去。

颜琸倾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就算车子已经距离她们十米之远,还能听到大妈们在说:“小颜,跟男朋友去逛街呢”。

“那个小伙子看着挺不错的……”

“很像电视里面的明星……”

“回头问问小颜她妈,他们两是不是订婚了……”

……

妈呀,估计她明天一出门,小区里所有的人都会跟她道一声“恭喜”。

颜琸倾真的很想让盛翊军掉头回去,跟她们解释,可是如果解释能够行得通,就不会有那么多八卦了。

颜琸倾思来想去,总感觉哪里不对,她扯了扯罪魁祸首的衣服,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丫的一到有人的地方,速度就慢下来。

“你觉得呢?”

呵呵,这人倒是质问起她来了。

手下一个没忍住,颜琸倾就往盛翊军腰间的软肉上死死地掐了一下,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邓汉子下手,她的手就有些痒了,苦于找不到机会和实验对象。

掐完之后,颜琸倾的心情立马就变好了,她严重怀疑跟这男人在一起待久了,是不是被他传染,也变得暴力了,动不动就想抽人。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盛翊军竟然没发火。

心情一变好,顺带连周围的景致也顺眼了。

“S先生,我们要不要给他们两……”

“不需要。”

虽说盛翊军的语调很欠抽,可颜琸倾不得不承认正合她意,她刚刚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其实她心里才不想给那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打电话,就让他们两个人自生自灭好了。

看在盛翊军如此上道的份上,颜琸倾决定带他去她以前的中学逛逛,那里的小吃一条街堪称一绝。

说起来老爷子就是那所中学的老师,初一还有幸当他们班的班主任,可鉴于她生性顽劣,没有在课堂上公然顶撞老爷子,那已经是阿弥陀佛的事了。

颜琸倾愣是凭借着久远的记忆指挥盛翊军怎么走,这种发号施令的感觉当真是爽,尤其是使唤的人还是她的死对头盛翊军。

因为爱上了这种颐指气使的感觉,一开始颜琸倾故意指错方向,让盛翊军在死巷子里绕来绕去,后来实在看不过去了,才指出一条明路。

当然颜琸倾也知道盛翊军城府极深,并不那么容易忽悠,她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很无辜地说:“你看看我这记性,怪不得你老说我笨,连个路线都记不清楚,看来是更年期快到了”。

见盛翊军不说话,那张英俊的小脸绷得紧紧的,颜琸倾在心里偷着乐,可脸上还不忘了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让我好好想想怎么走,我记得好像是往这个方向。”

当车轮子转向她手指的方向,颜琸倾立马又变卦了。

“不对,不对,好像不是这边,应该是那边。”

盛翊军终于动怒了,“到底是哪边?”

哟,这就生气了,不过这张脸就算是黑成煤炭,结成冰块,也还是帅得一脸鼻血。

颜琸倾自然清楚一味地惹这男人生气,对自己没好处,赶紧将盛翊军引到正道上来。

颜琸倾拍了一下巴掌,指着前面的路,非常有把握地说:“我记起来了,直接往前走”。

说完,还不忘了抱怨道:“你说说,政府没事修什么路,整什么街道啊,看看把这路给改的,害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颜琸倾边说,边凑过去,瞅了瞅盛翊军的脸色,但是这男人只给她一个特么臭屁的侧脸。

想耍帅,还是怎么着?

好在没多久,学校就到了,盛翊军那张包拯脸终于恢复了一点年轻人该有的生机。

走进校园迎面吹来一股和煦的风,颜琸倾张开双臂,摆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却惹来一道不屑的“哼”声。

颜琸倾歪着脑袋,大不赞同地说:“S先生,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是要张开我的胸膛,跟微风撞个满怀”。

颜琸倾睨了盛翊军一眼,视线放在人家的腰上,有些不屑地说道:“不像你老,都不知道被青春撞了多少下腰了”。

说完,颜琸倾就丢下一脸表情不明的盛翊军,朝那棵最高最大的梧桐树走去。

那棵梧桐树的年龄无人知晓,人们只知道建校以来,那棵有着悠久岁月的梧桐树就已经扎根在这里,日日陪伴着那群尚在懵懂中的少男少女,老的一批学生走了,新的一批学生又来了。不变的是,日月更换下,依旧还是会有人跑到树下许愿,有人在树下告白,有人坐在树下哭泣,有人在树身上刻上歪歪扭扭的印记……

颜琸倾还记得有一次有几个学生在校园里放风筝,线断了,风筝挂在枝桠上,有个男生找来一根长竹竿站在树底下挑来挑去,愣是没把风筝弄下来。后来她二话没说,三下两下爬到树上,站在离风筝最近的枝桠上。

那树说高不高,怎么都不会高过埃菲尔铁塔,说矮也不矮,起码有六七米,差不多两层楼的高度,这要是摔下来,就算是不出人命,怎么着也要在医院躺一阵子,若是运气不好,很有可能摔出个半身不遂,或是脑震荡。

她的壮举立马引来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老爷子,老爷子站在树底下急得跟锅边上的蚂蚁一样,在树下一直说,“闺女,你别怕,站在那别动,爸爸马上来救你”,过一会,老爷子拿了一个梯子,身后还跟了两个保安。

老爷子正想架着梯子把人接下来,可一抬头树上那个身影突然间不见了,老爷子吓了一跳,直到手臂被人扯住,转过头,就发现自家闺女手里拿着一个蝴蝶模样的风筝,正冲着他笑,老爷子心是松了,可还是有些后怕。不过对着颜琸倾那张理所当然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犯了错误的脸,心头的怒气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了下去。

老爷子最后也只是装装样子,让颜琸倾罚抄课本什么的。

当颜琸倾将这件事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时,盛翊军的脸又黑了,深邃的眼睛里隐隐透着颜琸倾口中的后怕。

“老爷子摸着我的头说,‘闺女,做事之前要懂得三思而后行……’说到后面,老爷子都说不下去了,丢下一句,‘回去抄论语,闭门思过一个星期’,人就走了。现在想想,老爷子那会对我肯定特无奈,恐怕到现在还在后悔怎么就生出我这个假小子……”

颜琸倾用调侃的口吻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不想一抬头就对上盛翊军黑气沉沉的脸,下意识地就问道:“S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脸这么黑,不会是中毒了吧?

盛翊军也没理她,足足把她晾了十分钟,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颜琸倾伸手抓了抓头发,她感觉自己好像又惹盛翊军不高兴了,但是又不知道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她敢对天发誓,一路上她没有说盛翊军一句坏话,唯一对不住人家的就是故意指错路,可看盛翊军当时的样子应该早就知道了才是,那时没发火,等到现才在发火,敢情生气还附带时间功效,可提前,可延迟。

“S先生,要不我给你讲讲这棵梧桐树的来历吧?”

不等盛翊军反应,颜琸倾敞开嗓子就讲了起来,事实上她哪里知道这颗树的来历,不过是将一些神话故事用插科打诨的手法,添加一些笑料,胡乱地拼凑出一个凄美不失欢脱的故事,为的只是博盛美人一笑。

“……秀才死后,梧桐树精抱着秀才的骨灰也就这么去了,她的身体化作参天大树,将秀才的骨灰藏在树底下,她的诚心终于感动上天,无论风吹雨打,百年不倒,以至于后来被大家奉为是有灵性的树……”

颜琸倾凑到盛翊军跟前,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凄美”?

可是盛翊军却用那双洞察一切的眸子瞥了她一样,让她莫名地有些心虚。

这丫的,不会从刚开始就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吧?白白地浪费她这么多口水。

颜琸倾眼眸子转了转,不经意间的一眼好像在树干看到她的名字。

不会吧?竟然会有她的名字,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她的那些丰功伟绩想要瞻仰一番?

颜琸倾拿着眼睛喜滋滋地往树干上凑,结果就看到她的名字后面还跟着四个大字。

如果她没有看花的话,那四个字用汉字翻译过来就是:我喜欢你。

颜琸倾突然感觉心里有无数匹马在奔腾,定睛一看全是草泥马。

以前不让她看到,现在才让她看到,这不是膈应人吗?

不过话说回来,谁这么没眼光,居然看中她这个假小子,她可记得在上高中之前,她都是顶着一头齐耳的短发,穿衣打扮跟男孩子无异。有一个暑假,她闲得发慌,干脆就去理发店将头上那所剩不多的杂毛全都给铲平了,顶着光滑溜溜的脑袋在校园里面招摇撞骗,以至于她每次去上厕所,女同学都以为混进来一名无耻之徒。

挨近一点看,颜琸倾才发现原来在这句话的下一行还留下了一个签名档,只是那人写的字,小气吧唧的,不同于那句书写整齐的告白,那人的名字小得几乎看不出来。

颜琸倾差不多将眼睛贴到树干上,瞪大眼睛,靠着半猜半蒙,才勉强认出那三个字。

刚要念出来,不想有人比她还快一步。

“赵文理。”

出于礼貌,颜琸倾想说句谢谢,结果就听到盛翊军用十分不屑的语气说:“这人的眼光是不是被狗吃了……”

这么说,人家颜丫头就不服气,虽说她自己也承认是那人的眼光不好,可不带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颜琸倾想都没想就说道:“要我说,你的眼光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颜琸倾说这句话分明是想堵住悠悠众口,不想号称毒舌的盛翊军竟然只是看着她,也不反驳,看了她一会,就有些心虚地将视线挪开了。

敢情盛翊军的眼光真的不好啊!

颜琸倾在脑海中不断搜寻过去的记忆,一个个脑袋看过去,愣是记不清赵文理是谁。

想不出来,颜琸倾索性不再折腾自己的脑子,很快就将这事抛之脑后。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小脸,对盛翊军说:“看在你是客人的份上,要不我大方一次,请你吃东西”,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着盛翊军,脸上挂着一抹俏皮的笑,伸出食指在盛翊军眼前摆弄了一番。

“事先声明,本姑娘囊中羞涩,只能委屈你吃路边摊。”

颜琸倾说话时,眼睛里全是精明,语气中带着一种小市民的市侩和斤斤计较,可就算如此,在盛翊军眼中,这女人依然是最独特的一个,他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他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看来真的如颜琸倾说的那样,他眼光实在有问题。

颜琸倾原本还以为这男人不会领情,不想他却笑了,还说了一句,“恭敬不如从命,既然颜小姐这么给面子,我怎么能拒绝呢”。

颜琸倾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死死盯着盛翊军的脸,让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差点脸红失态。

“S先生,原来你会笑啊!我还以为你得了面部神经麻痹症,不会笑呢。不是我说,其实你笑起来怪好看的,你应该多笑笑,别浪费这么一张帅气的脸。”

盛翊军有些不自在地将脸扭向另一侧,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若不是清楚这男人是一个炮仗,颜琸倾还真想继续调侃他。

看着人家面红耳赤的样子,她心里特激动,总感觉自己过了一把当霸王的瘾,光明正大地调戏良家妇男。

来到颜琸倾口中的小吃一条街,颜琸倾就扯着盛翊军的手臂,跟看着自家小孩一样,形影不离。

由于今天是周末,小吃街的人特别多,吃东西都找不到位置坐。

颜琸倾让盛翊军在一旁站着,打算将东西打包带到校园里去吃,她记得学校里有一处亭子,在半山腰上,精致不错,坐在那里吃东西,还能将半个城镇尽收眼底。

打定主意,颜琸倾跟蚯蚓一样钻进人群里,立马就不见了人影。

盛翊军皱了皱眉头,找了很久,才在摊子前面发现那抹穿着蓝色衣裙的身影。

此时颜琸倾两只手上都提着东西,看来收获不小,察觉到盛翊军的视线,颜琸倾举起手上打包的食物,晃了几下,朝盛翊军微微一笑,用嘴型说道:“你在那里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盛翊军点了点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颜琸倾穿过人群向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不知为何,盛翊军突然感觉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脚步不受控制地往颜琸倾的方向挪移。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被人群一挤,就挤到了路中央。

颜琸倾笑着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盛翊军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扶住有些身形不稳的她。

这时一只手突然搭在颜琸倾肩上,盛翊军神色一暗,就要出手拍开那只不知死活的爪子,结果就听到爪子的主人用特别热切的声音叫了一声“琸倾”。

颜琸倾转过身,就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息,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手里还捧着一摞书。

颜琸倾怎么都想不起来眼前这人是谁,刚想冒昧地问,“你是”,对方立马就自报家门。

“琸倾,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文理。”

文理,赵文理,

颜琸倾终于在记忆找到这么个人物,只是怎么都想不到眼前这个文雅的男人竟然是记忆中的那个小鼻涕虫。

就在盛翊军的脸又黑出一个高度的时候,颜琸倾终于说话了。

“原来是你啊,鼻涕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