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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王唇角一牵,似乎还有话要说,终究只不过略看了她一眼,忙又低下头去,微微颔首,带了两僮离去。
凌妆瞧着脚下何陈氏:“如今,你可愿与我说个分明?”
何陈氏少抬眼,面上掠过一丝犹豫,期期艾艾地问:“您……您……真的是太子妃?****昭德皇后的……媳妇儿?”
这话问得实不寻常,凌妆也不拿大,盯着她点了点头。
何陈氏从地上起来,躬着身子道:“还请娘娘,随小妇人到家中一坐。”
她的举止做派,委实规矩,拿捏尺度似受过专门训练,凌妆揣度她或许曾是个宫人,便让她先行。
何陈氏走在前头引路,王顺发口齿伶俐,已经打发了村民。
小径上最近的两个洗衣妇人往前走去,其中一个低低道:“细叶嫂子向来性子辣,细叶哥活着的时候没少受她的气,那位夫人看着就是个面善的,咱们不要多管闲事。”
另一个回头看了一眼,正巧撞上凌妆的目光。
凌妆朝那妇人温婉一笑。
那妇人粗黑的面上一热,赶紧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欠了欠身,扯着同伴快步走远了。
何陈氏将凌妆一行领回自家屋子,进了门,重向凌妆行了大礼,“不知太子妃可否留下贵侍在堂屋等候?”
凌妆只觉她说的事颇为隐秘重大,向品笛等道:“你等在此等候,若小兔儿他们回来了,你们先留着哄一哄,等我们出来。”
品笛和闻琴等互相看了几眼,不敢违命,皆蹲身称是。
何陈氏当先引路,凌妆跟在后头,两人经过堂屋后一个小小天井,何陈氏打开后头一间草棚子边上的一道栅栏,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何家的屋子建在一个小土丘之下,凌妆过去一看,栅栏外原来是一片倚丘垦出的几垄菜地,时值仲春,地里分畦种了香椿、菜豆、冬瓜、葱等物,山丘上遍是竹林,一眼望去,冒出许多尖尖的竹笋,正是江南勤恳殷实的农家模样。
若非军户的负担重,在这鱼米之乡,有手有脚的农人生活实际不会太苦。
何陈氏显然也注意到凌妆盯着菜地若有所思,讪讪解释了一句:“地里种得再多,总是不够纳粮的……”
今日,凌妆却并不想与她论这个,走至菜园子中,指着她怀里的书问:“这书是你写的?”
何陈氏从怀里抽出书,双手执了,低头恭恭敬敬呈上来,“确是小妇人所记,因怕外头人看见,故缝做了一本书,实不过小妇人怕一朝人没了,许多事也便湮灭,再无人知,便随手记下,也不曾望着给谁人看,只是自个儿的一个念想罢了。”
凌妆接过来,也不翻,只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