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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本就如丝一样,淅淅沥沥的,扰人心烦。
花满楼撑着伞站在人群中,耳边尽是人群的议论声,议论的人物离不了已经被押送到刑场的公孙策。
十年风水轮流转,公孙策和包拯当年惊动京城,为人津津乐道,年初被封为三品御史,前往河间府监军,不管如何看,都是仕途一片大好的青年才俊,谁知竟是通敌卖国的奸细,被押送回京,不过几日就要行刑问斩。
百姓虽有议论却也不相信那看上去骄傲得很公孙策会是通敌卖国的人,看看,跪在行刑台上都是腰背挺直,紧抿着唇。
公孙策面色冷静的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百姓,这没玩没了的雨水落在身上,不过小半个时辰,浑身湿透,单薄的囚衣几近透明,贴着身子就像是被放进了冰窟窿里面一样。即使被冻得牙关发颤,嘴唇泛紫,公孙策也不想开口讨一句饶,泄露半点脆弱。
他问心无愧,不管是对朝廷还是对百姓,他从未对不起大宋,更不曾愧疚自己的良心,要杀要剐,听天由命。
这世道,忠臣良将不少,不缺他这一个。
在人群里搜索着一个惦记着的身影,来来回回几遍,终于在不起眼的地方瞧见那个一身钴色长袍的人,即使撑着伞,遮住了大半张脸,公孙策却还是一下就认出来那是谁。紧抿着的双唇终于有一丝松动,盯着那远处的人,像是感觉到了一样,抬高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若不是知道花满楼眼盲,公孙策会以为花满楼此刻正盯着自己看。
能见到花满楼这一面,公孙策已经心满意足,唯一遗憾的是,那些好友都不在身边,没能送他最后一程,他父亲也——
“策儿!”
“爹?!”公孙策瞪大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公孙真站在那里,平时注重礼节和仪态的人,连官帽都来不及戴上,身上的官府也有一些地方皱在一起,想必是匆忙赶来。
“你还有脸叫我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是什么?你是不忠不孝!”公孙策指着公孙策道:“你可有想过你如果就这样被斩首,你叫我该如何向你娘交代?你又如何在下面见到她时怎么解释?你真是丢尽我的脸!”
“爹……”
“往日你和包拯较量时,我从不说你半句,你心高气傲,年轻气盛,就算你和包拯来京城惹出不少事情,几次三番传信回庐州让我助你,我可有半句说你不是?”公孙真气得指尖都在发抖,“你要是惦念着这些,你就不该坐以待毙,你要是有原来半点的心性,就该替自己洗脱罪名!”
闻言公孙策刚才一直昂着的头终于低下,心有愧疚、不甘,他亦是不甘心,不想要坐以待毙,可是他担心因为他一个冲动就害死更多的人,包括他在乎的人,亲人、朋友,不论是谁因他受到牵连,他都会良心不安。
公孙真的出现是花满楼没料到的,监斩官问了一下时辰,正欲开口,却不料刚才闭口不言的公孙策忽然抬头,艰难的挣扎着站起来,膝盖绷得很紧,盯着他道:“大人,公孙策有一句话要说。”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遗言?呵,公孙策不会死,何来遗言一说,不过这句话关乎天下,大人过来为好,否则——”
监斩官在朝为官多年,即使不是手握重权的人,却也知道公孙策此人聪明绝顶,和包拯是同进同出,破案无数,略一思索便上前,走到公孙策面前,“本官过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立即说,否则待会儿就不会给你机会说了。”
公孙策牵起嘴角,眼睛炯炯有神,“通敌的人,不是在下,而是……”
最后两个字格外的轻,公孙策面前的监斩官却已经面色苍白,望着公孙策说不出一个字来,那模样就像是青天白日的见了阎罗王一样。
“大人,你不去问问,我是该斩还是……不该斩吗?”公孙策说完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狡猾。
“快、快派人进宫去询问皇上意见,就说、就说公孙策不是奸细,他……”监斩官说话都不利索了,本就有一些臃肿的身材在这样的情况下看着像是随时都要倒地不起,身边的护卫惊讶不已。
这个公孙策有什么本事在顷刻间就扭转局势?
不知何时,撑着伞的花满楼已经过来,将手里的一把伞递给公孙策,“伯父,撑着伞吧,春雨细如丝,可也寒意浸体。”
“噫?原来是满楼这孩子,你是来送策儿的?”
走到公孙策身边,将手里的伞靠过去,“本来是,不过现在不是,而是要帮着他洗脱罪名。”
公孙策抬眼看着花满楼,“还以为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
“刚才不宜出现,现在可以了。”
监斩官已经失了方寸,刚才公孙策话就像是一击雷电打在他身上,顾不上公孙策身边忽然冒出来的人,只能想着宫里那边早些给一个答复,不至于让他在这里不安的来回踱步。
等了有一刻,派去的人没来,却来了一个更难对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