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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又传来铁门被猛得关上的声音，顾流瓷身子一颤，她缓过神来。
“小姐……兴许是少爷又没吃药，许妈也不耐烦了。”满月的声音依然如蚊蝇。
顾流瓷心里堵得慌，她站起来走到了院子里。矮墙那边，顾流让小小的身子裹在宽大的衣袍里。相比起非洲那些食不果腹的孩子来，顾流让更让顾流瓷可怜。他的亲娘虽说没了，可他亲爹，亲祖母还在。被自己至亲的人如此对待，自闭，消极，悲观，厌世，这恐怕还算是轻的。
顾流让坐在地上，一只手拾起了一片碎瓷，在自己另一只手腕上比划着。
顾流瓷心里一惊，她大喝一声：“顾流让！你在做什么！”
顾流让被吓了一大跳，他手里的瓷片掉在了地上，眼里满是惊恐地看着矮墙这边的顾流瓷。
“没……大姐……我没做什么！”顾流让反应过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冲顾流瓷笑。
顾流瓷一阵心疼，只有她知道，这个表面阳光的男孩，内心却是如地狱一般黑暗。哪怕全顾府的人都需要他讨好，顾流瓷却是不需要的。他没有必要对着她笑，那又不是他心里真实的感受。
顾流瓷站在矮墙这边，她冲顾流让招了招手：“你过来。”
顾流让听话地到了她的面前。
“啪！”
一记清脆地耳光被顾流瓷甩在了顾流让的脸上。满月一惊，顾流让也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流瓷，似是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顾流让！你娘送了你一条命！它虽说不完美，可是为了你，你娘去了！你就因为外人的折辱而要放弃娘给你的这条命，是吗！我真是好奇，你到了地下，若你娘问起来，你如何向她交代！”顾流瓷的嘴角泛着唾沫，她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顾流让愣了好一会儿，忽的，他张开嘴大哭了起来。顾流瓷看着他用瘦得只有骨头的手去抹眼泪时，自己的鼻子也一酸，隔着矮墙将他的头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满月也垂头抹泪，低声呜咽。
“流让啊，再过几天就是庙会了，我会去庙会上求见薛神医。我不会让你一辈子窝在这个地方的，外面的大千世界出乎你想象的神奇，等你的病可以好好的控制了，姐姐带你去看坐落在云里的山，去看镶在沙漠里的水，去看会说人话的鸟儿，去看会发光的鱼，还去看海底的城堡……你说好不好？”顾流瓷温柔地摩挲着顾流让的脑袋。
顾流让仰起小脸，他认真地问：“世上真有会说人话的鸟儿、会发光的鱼？姐姐说的其他的，也真的有？”
顾流瓷用力地点头：“当然了，世上还有和木炭一般黑的人，他们住的地方，太阳就在他们的头顶上，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雪是什么样子的。世上也有银发蓝眼的人，他们住的地方太阳能好几天都不下山，那里到处都是冰，他们坐着狗拉的车在冰上划着去串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