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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馆,秋桐意兴阑珊地去烧菜,薛妙随意用了些饭,就上厢房里备了大木桶烧水。
生活中诸多的不方便都还可以忍受,唯有洗澡这件事情,委实成了大~麻烦。
一来没有合适的沐浴场所,二来她洗澡还要时时刻刻防着人,生怕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饭可以吃不饱,身上洗不干净的话,对于有职业病的薛妙来说,简直无法容忍…
已经将每日沐浴减少到三日一次,但即便是这样,她的洁癖还是被秋桐他们嘲笑了好一阵子。
借用小吴伙计的话来说,男人就需有男子汉气概,薛妙猜测着,他所谓的男子汉气概,大抵也包括了不讲卫生的汗味在内的。
就像城中大多数寻常养家糊口的汉子一样,薛妙妙这样细皮嫩肉的主儿,算是老百姓中的异类。
而富贵人家就要再讲究一些,比如白日里救下的公子,一打开车门,能闻见血腥味中含着淡淡的芷兰香味儿,熏过香的。
再比如,那个可恨的捕蛇人,分明是行径霸道,偏偏又像是不沾染世俗尘垢。
将厢房的门板从内锁上,大半人高的木桶,捆扎的十分紧凑结实,桐木的保温效果也很好,这是薛妙妙来清远城添置的头一个家具。
虽然只是准备热水就足以让她到井边打水来回许多趟,但整个身子侵入热水中的舒适,但将所有的烦恼都驱散一空。
一旁的火炉里烧着碳,开了一丝缝的窗户外面是凛冽的寒风,她的小屋内热气蒸腾,颇有种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的惬意。
水汽中,皎洁无暇的少女香体随水荡漾,薛妙妙一头长发散下来,已然及腰。
她细心地打理着柔顺的乌发,只可惜平时都高高束起,掩藏了风华。
水珠顺着柔白的脸颊滑落,点点滴到水中,紫绡纱团沿着脖子一路揉搓下来,薛妙妙的手停在蝴蝶骨上,仔细在纹路上来回婆娑,触手是微微凹凸不平的起伏。
眸中隐隐有别样的情绪,清纯如一汪碧水,幽深中卷起了一阵轻薄的浪花,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蔓延在柔和纯净的脸容上,将所有表情晕染开来,着墨上色,而后重新掩藏好。
沿着那刺青的轮廊勾画,细白的指尖流连了一会,这才沉入水中去。
静谧温厚的一刻,是被秋桐突兀的叩门声惊醒的。
“薛妙,洗好了么?王家派人来接你啦!”
打开门,湿漉漉的头发被强行梳成结,秋桐沿着她脖颈柔美的曲线往下看,正好落在忘记系扣的领口…
竟然比他平时露出的脸儿还要白嫩…
薛妙妙连忙用手握住,关上门来,“王家的人怎么来了?”
秋桐也并未细想,帮忙去收拾医药箱,“说起来,咱们和王员外家当真是渊源不浅,先救了他们家女儿在前,又救了女婿在后。”
“你是说那公子?”薛妙妙圆睁了眼儿,无辜的表情让秋桐的魔爪又蠢蠢欲动了。
“那公子姓冯,乃是河间府冯国公府的小世子,王兰芝的表哥,此回来清远便是商议提亲之事。”
薛妙妙嗯着声应下,秋桐抑制不住的一丝忐忑,“国公世子可是我见过最大的官儿,原不知道王家还有这么个亲戚。”
对于他们一介草民,若不是机缘巧合,倒真是和国公府高攀不上,如果车祸出在河间府,至少要请医官来诊病,也轮不上薛妙这等小大夫。
可国公府往大了说,是封爵位世袭的高官,代表着冯家祖上曾为国立过功勋。但细论起来,虽然爵位高,手里却并无实权,官场上算是个好看的花架子,见了尊一声国公爷,其他的,就另当别论了。
王府的马车侯在医馆外,薛妙妙对他们王家有恩,自然是上宾待遇。
两人来到员外府上冯世子的房间门前,就听里头传声道,“别按我的腿,疼!”
薛妙妙暗自点头,中气很足,问题不大~
紧接着就有另一道男声,“早先让你跟着我去军营历练,今日一点小伤就当不得了。”
冯世子哼了一声,哎哟一声惨叫,“大夫来之前,你最好离我远点!”
薛妙妙还在回忆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的时候,秋桐已经喃喃道,“傅公子怎么也在里面?”
门推开,傅明昭倒是一派落落大方地盯着薛妙妙进来。
白日里醉花阴中,他恰好在隔壁。
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傅公子也在,薛妙妙心无旁骛,就开始专注于冯公子的伤腿,接骨上夹板固定的很好,并未见血,骨刺平整,“伤筋动骨一百天,冯公子头一个月要卧床静养,否则骨头长不好,腿要变形的。”
冯麟最在乎形体容貌,自然是白着脸应下。
傅明昭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人虽瘦小,手法却利落干脆。
“唉,如此婚期要拖到明年了。”冯麟颇有些颓丧,想来是心中记挂着如花似玉的表妹。
薛妙妙行医有原则,对于病人的*,向来是不予窥探,守口如瓶。
倒是秋桐在旁问道,“傅公子,和冯世子是旧相识么?”
傅明昭乜斜了床上吊绑着一条腿之人,点头,“自幼相交的发小,正巧在清远遇上了。”
冯世子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在傅明朝的目光里咽了回去。
秋桐绞握着双手,红霞淡淡,“看伤势,冯世子是要在这里住下了。”
傅明昭撩衣坐在榻边“是啊,想要出城,少则也要等这场雪过去。”
“在下要替冯世子治疗,还请你们几位先回避一下。”薛妙妙言下之意指的是傅明昭。
“薛大夫是嫌弃傅某了,”他撩衣起身,“罢了,今儿还有事,改日再来探你。”
说罢,还不忘在冯世子的腿上轻弹了一下,笑着出了门。
只见秋桐也站到了一旁,素来喜欢凑热闹的她,不得不说从一进门起,就显得十分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