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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让十三雁给上了身了?季棠棠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那天晚上,明明想召的就是陈来凤,那套做法,也是完完全全的依葫芦画瓢,理应不会出差错。唯一可能的原因是,她没有依照母亲的吩咐一步一步来,在自己能力还达不到的情况下使用了较为复杂的咒术,控制不了身边突如其来的怨气,反而被十三雁上了身。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把十三雁给送走,翻了母亲给她留的信,信上也完全没有提及——可能盛家的女儿个个神通广大,没有遇到过她这么挫的情况。
兴许是因为被上身的时候自己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季棠棠没什么害怕的感觉,反而越想越是恼火,偏偏身边还有一个不解风情的人拼命追问:“哎棠棠,你怎么会被雁子姐上身的?”
季棠棠一肚子火都发岳峰身上了:“我招魂,招错人了,所以被上身了,我业务不纯熟不行啊。”
岳峰愣了一下,半天憋出两字:“业务?”
“是啊,业务,我就做这个的,家族产业,继承家业,不行啊?”
她恼火之下,说的还真90%都是真的,不过心里头,她笃定岳峰是不信的,而岳峰,自然也是不信的。
但是表面上,岳峰还是很平静的:“家族产业啊?你家族怎么就出你这么个菜鸟,招个魂都能招错人,你家那些先人知道有你这样的后代子孙,得给气的坟里翻身吧?”
季棠棠气的说不出话来,瞪了岳峰一眼转身就走,还没走开两步,又让岳峰给拽回来了:“给我站住,话没问完呢,这么大脾气。我问你,雁子姐上你的身,为什么带你去跳河?”
季棠棠伸手去掰岳峰攥住她胳膊的手,没能掰开:“鬼能想干嘛,还不是找替身。”
岳峰脸色一沉:“雁子姐不是这样的人。”
季棠棠心中好笑,索性也不去掰岳峰的手了:“岳峰,她现在不是人,是鬼。
岳峰毫不客气:“就算真是鬼,那也分好坏。”
季棠棠讥讽他:“好鬼那就不叫鬼了,那叫天使。”
岳峰脸色一冷,攥住她胳膊的手多用了几分劲:“棠棠,你再跟我胡扯,我翻脸了。”
季棠棠疼的直嘘气,见岳峰动了怒,心里不知道多委屈:“我干嘛要骗你!不然她带我跳河干什么?难道是她想游泳啊?岳峰,我根本不会水的,如果当时不是白天,如果不是那么多人在河边把我给捞起来了,我真的会活活淹死在水里的。你不相信她要害我,那你觉得她的目的是什么?嗯?”
岳峰一时间无言以对。
季棠棠甩脱他的手,皱着眉头揉着被他攥痛的地方,岳峰心里也有些没底,语气有些烦躁:“但是没道理啊,雁子姐跟你没仇没怨的,犯不着害你啊。”
季棠棠想了想,忍不住安慰他:“我觉得,这个跟雁子姐人好不好、跟我有没有仇怨是没有关系的,我一直觉得,鬼是人的黑暗一面无限放大的部分。岳峰你想啊,一个人死了,如果真的心境平和,应该像一阵风或者烟一样就消散了吧,但是怨气是消不散的部分,所以凝聚成了鬼,也就是说,这个鬼原本就是一团怨气一团黑暗,良善的一面早就离开她远去了,所以鬼想害人也是天经地义的,对吧?所以你千万别把她当成沈家雁,其实已经不是了,真的不是了。”
说完才发现岳峰一直在看她,季棠棠让他看的有点发怵:“怎么了啊?”
岳峰忍住笑:“棠棠,我怎么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你被神棍附体了呢?哎,我突然发现你跟神棍挺有共同语言的,你看看这郎才女貌的,要么我从中穿个线,你考虑考虑?”
季棠棠一点也不生气:“那行啊岳峰,是你说的,这个媒你可一定得保成了。”
岳峰没想到居然没气到她:“真的?”
季棠棠笑眯眯的:“真的,你去跟神棍说,我都暗恋他好久了。”
岳峰悻悻:“那算了,你愿意我还不舍得呢。哎,现在住在哪个洞里?”
季棠棠没听明白,岳峰忍住笑:“之前公安帮忙找你,结果古城所有的旅馆都没有你的入住记录。你不住洞里,你还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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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早就猜到季棠棠住的地方绝非普通旅馆,真的亲眼看到,岳峰还是着实吃了一惊:那几乎不能称之为住处了,古城外围环山,最近的一条上山道的半山腰,有以前的居民废弃的木头房子,屋顶漏雨,窗子透风,连门都没得闩,屋周野草丛生,她居然就住在这里。
岳峰当时就忍不住了:“棠棠,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季棠棠瞪他:“我不是人啊,你好歹也是在路上混过这么久的,野地里没住过啊?这里比起野地,总还有瓦遮头不是?”
岳峰有点生气,也说不清是在气谁:“我不是这个意思,棠棠,这里没水没电的,床也只剩板了,估计荒废下来十几年都有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住这里?”
季棠棠奇怪:“有什么不能住的?不是有防潮垫和睡袋吗,也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我以前睡过的有些地方,比这里还不如呢,唧唧歪歪的。”
岳峰不跟她罗嗦:“你跟我走,今晚回风月去睡。”
季棠棠立刻拒绝:“我不回去,那是沈家雁死的地方,她上着我的身呢,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那去客满庭,住宿费我出,你不能住这。”
季棠棠很固执:“我非住这。”
岳峰火了:“你干嘛非得住这啊,你脑子有病啊。”
季棠棠先是不吭声,后来忽然硬邦邦来了句:“这里除了我连个鬼都没有,真有想杀我的人,到了这也不会杀错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别人。”
说完也不看岳峰,一转身就进了屋。
岳峰让她说懵了,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心里有点难受:这丫头嘴上不说,心里怕是还是觉得十三雁的死跟她脱不了关系,冲口就是气话,但自己听起来,怎么这么不是滋味呢?
岳峰原地站了一会,还是进屋去了,屋里头梁上蛛丝结成了堆,中间空地里铺着张防潮垫,季棠棠坐在垫子上,正埋头从背包里翻腾着什么东西,岳峰看了她半天,忽然来了句:“棠棠,你看起来吧是从小富养起来的女孩儿,我要是你父母,看到你现在这样,得心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