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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轻轻颔首,“他好像是北漠国的凤遥齐。”
“是他。”湛冰川深眸沉沉,是凤息的生父,他为什么会来大贞国?
扶桑淡淡的看着湛冰川,轻声道,“他劫走了阎尸殿的大祭司白楚。”
“都说白楚武功高强,连他都打不过凤遥齐吗?”湛冰川对凤遥齐好奇了起来,当年这个名字还是在冷玖那里听到过。
凤遥齐与冷玖的师父毒姬仙子,恩怨颇深,非常复杂。
“这正是属下觉得奇怪的地方,凤遥齐抓到了白楚,白楚居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被人带走了。”扶桑有些怀疑,白楚武功高强怎么可能都不反抗。
湛冰川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容貌透着阴冷狠毒的扶桑,笑道:“你不懂,凤遥齐擅长用毒,被他碰到的人,都会在瞬间丧失功力的,一般人都不是他对手,只能说白楚太轻敌了。”
谁人不知,江湖阎尸殿的大祭司白楚为人自负冷傲,想必是自以为武功深厚,与凤遥齐硬碰硬,却没有想到反而被抓。
他早就怀疑白楚与湛冀北有些关系,失去了白楚,湛冀北就等于失去了左膀右臂,他倒是要看看,没有了阎尸殿的助力,湛冀北能走到哪一步。
——
马车里,湛冀北盘腿坐在铺着厚厚软垫,双眸微微闭合,养精蓄锐。
冷玖斜倚在一旁,怀里抱着小幼虎,她微微打了一个哈欠,最近太累了,她又没有好好休息,有些疲倦。
“睡一下吧,等到了我会叫你。”湛冀北没有睁开眼睛,缓缓说道。
“我没事。”冷玖垂眸望着怀里的小幼虎,眼神多了一丝温柔。
“取个名字吧。”湛冀北轻轻睁开眼睛,看见她侧颜微垂,凝着小幼虎的模样温柔似水,让他有些嫉妒。
“我早就想好了,就小白。”冷玖嘴角一弯,这是一只小白虎叫小白也没什么。
湛冀北嘴角的笑意有些僵,“……小白?你不怕白楚知道了生气吗?”
“他又不在,知道了又如何。”冷玖不悦。
湛冀北心中苦不堪言,他就在这里好不好!
“好吧。”他只能妥协。
“小白,从今天起你要给我看家护院,我让你咬谁你就咬谁,知道了吗?”冷玖用手顺着小白头顶浅浅的细毛,笑容透着一眯促狭。
湛冀北轻笑,“让老虎看家护院,京城中也只有你了。”
冷玖满不在乎道,“我与别人不同,自然是要特殊一些。”
湛冀北微微一愣,他倒是头一次听到冷玖这般调侃,又或许,她本性也曾是活泼开朗的女子,却生生被湛冰川磨砺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路途虽不说遥远,但却不必骑马来得快速,等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二,还有三天便是上元节了。
京城中依旧一派喜气洋洋。
“我先送你回府,再去面见皇上。”湛冀北知道路途跋涉,冷玖看似强壮,也有些吃不消。
冷玖摇摇头,“不必,一起入宫吧。”
她倒是觉得奇怪,怎么湛冀北的体质变得这么好了,一路颠簸,他为什么依旧精神矍铄,完全不像生病中毒之人。
好奇怪!
湛冀北让叮嘱冷玖去景仁宫等,他只身前往太极殿面见湛冰川。
偌大寂静的太极殿中,湛冰川悠然坐在龙椅上,他长眸睨着归来的湛冀北,想从他从容平静的病容上发现什么。
冥冥中,他有一种感觉,湛冀北正在一点点变化,这让他莫名的有些心烦意乱。
“冀王,这次江南之行,朕听说了,辛苦你了。”湛冰川神色幽暗,“你放心朕会派人查出真凶,替你报仇。”
湛冀北笑容一贯的清幽,他凤眸蕴藉着华光,“一切由皇兄做主。”
他还是老样子,毁去了容貌和骄傲,就变成了一只只会点头的猫,不再是昨日的虎。
湛冰川对他的表现还算是满意,今日湛冀北若有一句不满或者抱怨的话,他都必须死。
迟迟不动他,除五万大军的兵权,还有人心。
有些人还没有死心,希冀着有朝一日,湛冀北能够重新振作。
即便不是让他做皇帝,也要让他在朝堂上可以说一不二,慢慢架空自己这个皇帝。
“沈宗川一案涉及的人员,皆按照律制定罪,他的家产如数充公,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最不可能发放还给百姓,但,朕决定减免江南一带一年的税收。”湛冰川努力让自己做一个明君,但是他总是忽略过自己夺下这江山的时候,有多少鲜血祭奠了这一段路。
“皇上英明。”湛冀北淡漠的浅笑,沈宗川金库里的金银玉器加起来,富可敌国,有许多流入了炎王府,若是连这些也算上,大抵上是国库的三倍!
光是现有的这些放入国库,国库一旦充盈,湛冰川有可能会扩充军队,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湛冰川一旦握有更多的兵力,就会讨伐手中掌握兵权的人,到时候寡不敌众,很多人定会美酒释兵权,不在过问朝堂之事。
湛冀北不动声色的沉思,必须想一个办法组织才行。
“朕听说,冀王妃随后也去了江南?”湛冰川对苏浅月有了几分重视,他俊容丝毫未变,暗暗猜想她是不是知晓了什么。
“是,江南景色奇秀,她听人说了按耐不住,就去寻我,”说着,湛冀北凤眸闪过一丝冷意,“倒是害得她也差点发生意外。”
湛冰川脸色一沉,“这些歹人,朕一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湛冀北敛敛神,“皇上,没有什么事,我先退下了。”
“嗯。”湛冰川一直望着湛冀北出了大殿,一双长眸意味深长的一眯,他始终是留不得。
——
冷玖按照湛冀北说的,去景仁宫等他,她走过御花园,却听见一个千娇百媚又含着狠毒的声音,“瞧,那是冀王妃,就是嫁给咱们大贞国最废物的病秧子冀王的苏浅月。”
循声抬眸,一抹鹅黄色身影隐隐绰绰的从梅林深处走来,她眼神轻蔑,“冀王妃,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
本宫?
冷玖一双黛眉微微蹙在一起,这宫中自称本宫的女人不多,眼前的女子倒是陌生得很。
女子身后站着一梳着双丫髻穿绿衣的小宫女,她嘴角微微一勾,“冀王妃,这是贤妃娘娘,住景仁宫的贤妃。”
冷玖娇躯微微一震,景仁宫!贤妃!
湛冰川这是要给湛冀北难看。
“我怎么不知道宫里还有贤妃?”冷玖眼底一片冰冷。
“我家贤妃娘娘可是博阳侯夫人的妹妹,安臻臻。”小宫女眉目含笑,有几丝得意爬上嘴角。
原来是安素素的妹妹,难怪这般盛气凌人。
看来博阳侯府终于是坐不住了,家中女眷少,就将妻妹送入宫中,乘宠隆恩,为博阳侯府谋得一份助力。
“见过贤妃。”冷玖一双冷眸越过安臻臻,反而落到小宫女的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微微错愕,“奴婢百合。”
冷玖莞尔,乌眸眺望御花园远处的精致,“空谷百合,名字很好听,人也比主子娇俏。”
百合一听,眼神带着一丝羞涩,安臻臻杏眸怒睁,吓得她全身一颤,讪讪的垂下头。
杀鸡焉用牛刀。
一个小宫女也敢在她的面前露出轻蔑之色。
安臻臻一看就是飞扬跋扈,眼底容不得沙子的人,被人说奴婢比主子俊俏,这话她哪里受得住。
只可惜,那窃喜的小宫女还不明白这道理,也是一个愚蠢之人。
“苏浅月,你见我不施礼,还敢嘲笑本宫,今日本宫就让人好好教训你一下,看你还敢不敢这般不敬!”安臻臻怒不可遏的瞪着苏浅月,她伸出手指指着苏浅月的鼻尖,身为嚣张。
冷玖勾唇,由始至终都没有将她放入眼中。
“呼……呼……”
“什么声音?!”安臻臻吓了一跳,一张匀着桃花妆的小脸满是惶恐。
“呼……呼……”
“……娘娘,声音好像是从冀王妃的怀里发出来的。”百合脸色煞白,用手指着苏浅月有些鼓囊囊的小腹。
安臻臻后退半步,与苏浅月拉开剧烈,她慌慌张张的问道,“你怀里的是什么?!”
冷玖嫣然一笑,慢条斯理的将怀里的小白取了出来。
“咦,你居然睁眼了。”她惊喜,瞧着小白虎视眈眈的瞪着安臻臻,笑容魔魅,“倒是个忠心的,居然知道护主了。”
安臻臻见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白猫,神色一松,呵斥道:“装神弄鬼,苏浅月你安的是什么心!”
冷玖淡笑,“怕了?”
“我没……啊!”安臻臻刚要反驳,谁知,苏浅月手中的小白居然窜了出来,而且跳得很高,一口咬住了她伸出来的手指。
她大吼大叫,手随之甩来甩去,却怎么也甩不开。
“啊啊,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安臻臻痛哭流涕,想到自己的手指没了,就不完美了,还会失去湛冰川的宠爱,她就莫名的心慌,吼叫的声音就更大了。
冷玖无奈摇摇头,这女人真是喜欢大惊小怪。
百合一开始也吓得魂魄离体,当她看清楚后,赶忙拉住安臻臻,喊道:“贤妃娘娘,手指没断,没断。”
安臻臻吼道,“你胡说!”
冷玖看不下去,她一步上前将小白抱了回来,她拨弄着呲牙的小白,轻声斥道,“别什么都吃,不好消化,还会吃坏东西。”
“你!”安臻臻恼火,见自己的手指完好无缺,但是却害得自己出了洋相,恼羞成怒,“苏浅月,你居然敢戏弄本宫,找死!”
冷玖不慌不忙的一笑,“我哪里敢戏弄贤妃娘娘,倒是贤妃娘娘,才刚刚入宫,这般嚣张,让我打开眼界。”
“来人,把苏浅月给我抓起来!”安臻臻气得跳脚,一副要将苏浅月吞入腹中的凶狠模样。
两个侍卫闻声跑了过来,看见苏浅月微微一怔,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下手。
“愣着做什么,把她抓起来送到慎行司!”安臻臻甚为嚣张的命令道。
两个侍卫神色为难,苏浅月是镇国公府的五小姐,是皇上亲封的灵仙县主,更是冀王妃,得罪不起。
“是谁,想要将本王的王妃关入慎行司?”湛冀北不知何时出现在御花园,他笑容轻柔,对冷玖充满宠溺,凤眸扫过安臻臻的时候,却转瞬变冷,冷若寒霜。
安臻臻嚣张气焰一下子就消退了一半,后背沁着冷汗,阴寒发凉。
“是我!”安臻臻昂首挺胸。
“后宫有太后,皇后,还是霜妃,她们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来发落本王的王妃?”湛冀北的凤眸凝结着一层寒霜,迸射着阴鸷的冷芒。
安臻臻老实了下来,但她心底不服气,由怒转悲,哭道:“好你个冀王,居然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好歹我也是皇上的女人,也是你的皇嫂,你居然敢这般无礼,我要去皇上那里告你一状!”
“告本王?”湛冀北笑容冰冷,“也巧了,本王正好去见皇后,本王要告诉她宫中多了一个疯女人,自称是本王皇嫂,让她来看看到底是谁,敢无视中宫皇后。”
一句话,安臻臻彻底的安静了。
冷玖巧笑嫣然,她拽了拽湛冀北的衣袖,“别废话了,走吧。”
湛冀北颔首,随着冷玖拂袖而去。
安臻臻愣了片刻,他们居然那般云淡风轻的走了,压根就没将她放在眼中!
她气得跺脚,发誓下一次一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
从御花园中出来,冷玖悠然的神色稍敛,“那是贤妃,住在景仁宫。”
湛冀北的脚步微微一顿,病态的容色有些薄凉,点漆如墨的眸子近乎透明,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抹复杂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