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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鼻观眼,眼观心,不动声色的将三位姨娘的表现收尽眼底,漫不经心的将胭脂雪的话带了出来,“不过,我们王妃倒是说了,若是能得些高兴事儿,没准心一敞亮,就什么烦忧病愁都会没了的。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所以流苏也觉得这话儿极是有理。”
顿了顿,流苏意味深长的目光扫向了三位姨娘,“不知三位姨娘,可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儿?”
三个人俱是悚然一惊,而后在流苏的目光下,只得称是,暗自抹汗。
她们三个不傻,这胭脂雪这心狠的妮子哪里是需要什么心药,分明就是要逼迫她们,要借用她们的手开始斩除窦箫玥,还有皇后身后的整个定国侯府!
而她们更清楚,如果她们再继续如此拖延时间唯唯诺诺,她胭脂雪一定会不介意把她们反变成定国侯府要斩除的目标!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关键要看哪边还有活路可走。
而三人已经很清楚,一旦让定国侯府的人知道当初是她们几个联手陷害窦箫岚的,不光是她们绝对难逃一死,就连她们的子女,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左右衡量下,六姨娘把心一横,咬了咬牙,却还不得不强颜欢笑,“流苏姑娘说的是,说的是……。”
六姨娘向来是三人当中的首脑先驱,如今六姨娘都说了这话,其余的三姨娘和四姨娘,也不得不跟着附和。
见三人这是都答应了立即动手,流苏嫣然一笑,“这般看来,昨儿个给我们王妃瞧病的程大夫,倒还是有些医术手腕的。”
三人闻言,眼里都齐放异彩,纷纷对流苏的话恭维附和,“还是流苏姑娘好眼力,才找了这么个好大夫……。”
东宫,落水宫。
“什么?胭脂雪那个狐狸精,竟然被皇帝赐了和离诏书,还成了祁国摄政王的正妃!”这些天因为腿伤,只得窝在自己宫里边儿休养生息的水玲落,乍一听到青禾带来的消息,蹭的一下就从榻上坐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脸色惨白,头发凌乱,还浑身药臭味的水玲落就像一个难看的女鬼,此刻尖着嗓子说着这话的样子,真是又难看又刺耳。
自从经过了樊篱事件,青禾真是越看越觉得水玲落厌恶至极,此时被水玲落这女鬼似的尖叫弄得耳膜生疼,愈发没了耐心,不无讽刺的说道:“是啊,也不知道这胭脂雪到底走了什么运气,还是她那张狐媚子的脸蛋真的就那么招男人喜欢,明明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如今还是个嫁过人的残花败柳。啧,偏偏那些权贵王爷,还就是巴巴的要把她娶回家呢!”
也不知道是青禾的语气太尖锐刺心,还是这些话的关系,水玲落真是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呕血。
青禾就这么冷眼瞧着水玲落上不来气的样子,心里舒坦极了。
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家这个心胸狭隘恶毒自私的主子了,所以她知道,说上这样一番恭维胭脂雪的话,那绝对比在水玲落这个主子身上插上几刀,还要让水玲落痛的更加生不如死。
谁让胭脂雪一个样样不及她水玲落的狐狸精,偏生就要活的风生水起,偏生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而她水玲落呢,却还在这落水宫吃着残羹冷菜,遭受无数人的白眼,活的像条狗一样。
这样的强烈对比,呵,她水玲落不吐血才怪。
“啊啊啊——胭脂雪,胭脂雪!!”水玲落发了疯一样撕扯起了被子和纱帐,还在不断咆哮着。
冷眼旁观的青禾就好像在看一条母狗在发疯。
“这是怎的了?”门口突然出现的樊篱,一脸愠怒的瞪向了青禾。
青禾转身看到门口的是樊篱,不由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因为在樊篱那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下,她根本无所遁形,无可辩驳,“侯……侯爷……。”
樊篱凶狠以及厌恶的剜了一眼青禾,径直快速的推着轮椅到了水玲落的榻前,因为双腿残废不能起身的关系,只能吃力的举高了胳膊,去给水玲落扯掉落到了头顶上的纱帐,还一边安慰,“落落没事的,有篱哥哥在这里,别怕。”
一旁的青禾见状,双眼已是涌起了熊熊妒火,但她还是心疼樊篱,所以咬着唇,不甘不愿,却不得不去帮樊篱给水玲落除去头顶罩下来的纱帐,“侯爷,让青禾来吧。”
啪的一声,樊篱用力挥开了青禾伸来的手,神情冷漠,看也不去多看青禾一眼,“不需要。”
青禾很受伤,不光是捂着的那只被樊篱打疼了的小手,还有她此刻的神情。
见着扑进樊篱怀里呜呜啜泣的水玲落肆无忌惮的撒娇,见着樊篱对水玲落一脸疼惜满眼柔情的谆谆软语……青禾觉得很受伤,非常非常受伤。
因为这一切,原本水玲落享受的这一切都是属于她青禾的!
就因为她遵守了可笑的主仆之情姐妹情深,才会被水玲落夺走了这一切,都是水玲落的错!
左手的五指狠狠掐进了右手的手背,青禾的差点咬断了自己的后槽牙,用力的转身,步履维艰铿锵有力的朝殿外走去。
她怕她再不走,她就要发狂了,就要发疯了!
更怕,她会忍不住在樊篱的面前,杀了水玲落!!
樊篱别过脸,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青禾离开的生硬背影,唇角掠过一抹阴冷的浅笑。
“篱哥哥……落落再也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扑在樊篱怀里的水玲落颗颗垂泪,水气氤氲的一双眼睛里饱含的不是令人怜惜的楚楚可怜,而是怨毒,森森的怨毒。
樊篱很快收敛好外泄的情绪,面色一变,立刻就是一副为情所困的愣头青的模样,“篱哥哥也很想带落落离开的,可……。”
“可是什么?”水玲落惊慌失措的从樊篱怀里坐起,受伤麋鹿般的望着樊篱。
如今想做太子妃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但至少她也要做一品侯的夫人!
何况篱哥哥还这么疼她,如果能让篱哥哥不娶别的女人,那她绝对比做皇后还要幸福快乐百倍!
可如果连一品侯的夫人都做不成,那她这所有的一切又会化成泡影。
这一次她绝不容许失去,绝不!!
抬手抚上水玲落的脸,樊篱笑容苦涩无奈,“可落落毕竟是太子的爱妃啊,就算篱哥哥能威逼利诱太子放了落落,可太子的地位权势,还有皇后,都不会,也不能轻易放过落落你的,明白么?”
水玲落瞳孔缩了缩,说不出话来。
篱哥哥说的没错,一点也没错,就算太子肯放手,皇室宗亲也不会肯,外面的流言蜚语更不会肯!
若是别人不发现还好,一旦让人发现她是太子的前寵妃,却做了樊篱这个军侯的夫人,那势必就会引起轩然大波,明摆着去让人揣测樊篱这个军侯已经和太子勾结在了一起。
连寵妃都送人了,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明摆着落人口实是什么?不是想做第二个太子.党图治是什么?
是,她是可以藏的严严实实,是可以不出现在人前,但是作为一个一品军侯的夫人怎么可能天天窝在侯府里不见人?又怎么可能不出面与其它命妇打交道套交情?
一个侯爷夫人的位置不仅仅只是一个称呼,更关系到侯爷的脸面。
除非,她还要像现在这样,做一个名不正言不顺见不得光的小妾,确实从此就可以老死侯府,永不见天日……
思及此,水玲落激动的差点从榻上跳了起来,双手狠狠的揪住了自己的头发,神经质的尖叫,“不,我不要!我不要再做妾,死也不要!!”
“落落你怎么了,别吓篱哥哥啊落落!”见此情形,樊篱一脸紧张,伸出双臂再度将水玲落揽进了怀里,一边安抚的拍着水玲落的背,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慰,“落落你别怕,篱哥哥在这儿,别怕……。”
水玲落呜呜的哭了起来,比起刚才的美人垂泪之美态,现在涕泪横流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撒泼发疯的疯婆子,“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再做小妾…死也不要呜呜……。”
樊篱眸色深深,像两口深渊一样可怕,却很温柔很矛盾的在亲吻着水玲落的额头,“不会的,篱哥哥就算今生不娶,也决不会让落落做小妾的,决不……。”
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觉得自己愈加悲哀,水玲落哭的更凶了,双手一个劲儿的紧揪着樊篱的衣襟,身子一个劲儿的紧贴上樊篱的身子,仿佛樊篱已经是她手里紧握而不能放手的救命稻草,仿佛樊篱的就是她唯一可靠的最后港湾,“篱哥哥……篱哥哥……。”
这般意乱情迷的唤着樊篱,水玲落已经经受不住内心的情潮涌动,仰起哭花的小脸,要去亲吻樊篱的唇。
樊篱眼底闪过一丝快的难以捕捉到的厌恶,面上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的别开了脸,“落落,别这样……。”
“为什么?”水玲落既失落也有些不明白,声音蓦地尖锐起来,“莫不是篱哥哥嫌弃落落?”
“怎么会呢?”怕她误会,樊篱慌忙解释,脸上布满了尴尬,“落落如今是即将临盆待产的孕妇,我……我怕会按耐不住,伤了落落……。”
闻言,水玲落破涕而笑,又赖到了樊篱怀里撒娇,粉拳一锤樊篱胸口,“哎呀篱哥哥,你好坏……。”
樊篱讪讪笑着,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