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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袖子里的手,此刻已经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细密汗珠,几乎快要将手里的信笺湿透了,咬了咬嘴唇,她还是艰难的吐出了想问的话,“那,那侯爷,小主她该怎么办……。”
话一问出口,青禾就觉得自己心似被刀子狠狠剐了一刀。
她不想问的,甚至再也不想管水玲落的死活了,即便这半年来,甚至从小到大以来,水玲落都待她不薄。
可她已经受够了水玲落这个时不时发疯的贱骨头!尤其,只要水玲落还活着,樊篱就还会一直爱着她水玲落,还会像半年前一样,眼里心里只看得到她水玲落,根本就看不到她青禾!
但是,她若就此不管水玲落的死活,万一,万一这会子水玲落就那么死在了落水宫里,樊篱将军若是往后追究起来,她要怎么说?!
说她故意隐瞒,说她自私自利,说她想要水玲落死?
她不敢想象,一旦将军知道了,会不会对她失望,会不会恨她,甚至于,会杀了她替水玲落报仇。
因为将军对水玲落的情,她在一旁看了那么多年,他那么义无反顾的深爱着水玲落。所以,她知道,他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忘记水玲落的,他的心里一定还有水玲落…髹…
然而,令青禾始料未及的是,听到她这么问水玲落怎么办,樊篱却只是挑了挑眉,不无讽刺的笑了。
“她可是太子的侧妃,怎么也轮不到我管的,不是?”樊篱的口吻十分的冷淡。
见樊篱如此,刹那的错愕过后,青禾又喜又悔,忍不住再问,“可,可是小主已经被太子舍弃了……何况侯爷不是一直对小主……。”
“原来,你是为她而来。”樊篱脸色一沉,松了青禾的手,声音阴冷的不像话,眼中满是失望,“我还以为你是来专程看我的,呵,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青禾慌了,万分悔恨自己为何还要想着水玲落的死活,“侯爷,青禾确实是来看……。”
“好了,不要再解释了。”樊篱冷冷的朝青禾手一摊,“拿出来吧。”
青禾身子一震,再也说不出话来,望着樊篱那双变得冷厉的眼睛,她已经很明白,现在再多的解释都会成为掩饰,她今天来的目的,确实是。
狠狠咬着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青禾一边将袖子里藏的信笺拿出,一边痛恨着自己的多嘴。
倘若不是这张嘴,她现在,兴许就已经是将军身边的人了!
接过信笺,樊篱漫不经心的将信笺展开,然后又漫不经心的看着信笺上的内容,姿态实在是漠不关心,冷漠的可以。
青禾就这么看着,心中不可谓不震撼。
将军现在的表现,分明,分明是没有再将小主放在心上了啊!
小主那可不是情书,也不是普通的信笺,而是血书,血书啊!
将军竟然没有半分的动容!
倘若不是心死,又怎么会是这样的表现?
分辨到这,青禾都快要忍不住心里的狂喜,险些跳了起来。
将军心里没有了小主,果真没有了小主,而且还终于看到她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抓紧将军,再也不放手!
想到这,青禾眼底尽显贪婪,再也忍不住的出声,“如果侯爷为难,不如就不要再管……。”
“呵,既然你都亲自上门来求本侯,甚至不惜在本侯面前演上一出戏,本侯又岂能让你失望?”樊篱冷嘲热讽起来,丝毫不给青禾再分辨下去的机会。
青禾心一沉,慌忙解释,“不是这样的,侯爷我……。”
可是樊篱已经一副明显不愿再听青禾解释的样子,不耐烦的大喝一声,“来人,备轿!本侯要拜访太子!”
燕王府。
一回到王府,流苏就拿着一封字帖迎向了胭脂雪,“王妃,是太傅府的急报。”
胭脂雪眼皮一跳,忙拉着燕楚也主动走向了流苏,“什么事?”
“六姨娘来信,说七姨娘被新夫人窦箫玥立规矩,跪在院子里暴晒了一个早晨,所以,所以现下得了急症……。”流苏不禁冷汗直冒。
“什么?!”胭脂雪面色一凛,立即转身就朝府门外疾走。
“娘子别担心,岳母一定会没事的。”看自家媳妇脸色不好,燕楚忙宽慰起来。
听到傻子的声音,胭脂雪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牵着他,这才停下了步子,不得不挣脱了傻子的手,“王爷,你就呆在王府。”
“楚儿才不要!”燕楚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上回她回门三天,他就像过了三年,谁知道这一次她又要去多久?
可显然这一回,胭脂雪也一样的态度坚定,“不要也得要。”
说完,便转身甩袖离开。
燕楚不死心的跟在她身后头,软了语气,一个劲儿的央求,“娘子……你就让楚儿陪你去好不好,好不好嘛?”
“太傅府是个是非之地。”说到这,胭脂雪转过头,一脸认真的瞧着燕楚,“王爷,不要让妾身还要去担心你,好不好?”
太傅府里的那些个女人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只身前往,除了要对付她们之外,还有胭博渊那只老狐狸同样在等着她,期间她又还得保护娘亲的安危。光是这一件件一桩桩就已经足够令她心烦意乱,根本就已经无暇分身,哪里还顾得上这傻子?
何况他还是个不相干的外男,万一他要是被太傅府里那些女人算计,她又要怎么办?府里已经多了一个平妃胭脂雨,难道还不够么?
以前她可从来没想过,燕楚这么个傻子,竟会是个香饽饽。
如今局势动荡起来,夺嫡风暴已经到了白日化的巅峰阶段,试想想,哪一家有适龄的姑娘小姐,还不趁此时机赶紧找个可靠的人家嫁了?
若真等暴风雨来袭时,那一切都要晚了。
而若说要嫁个放心的安全的,那必定是这已经破了克妻死妻诅咒的燕王,以及没有参与夺位之争的五皇子燕陌为首选。
燕楚不是不明白胭脂雪的意思,但是她担心他,他又何尝不是时刻心系她的安危?
若眼睁睁的再看她只身前往,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
·
“管家,带王爷回房!”见秦管家迎了过来,胭脂雪立刻就发号施令了。
秦管家是最不愿意王府再多一个太傅家的人,忙应了是,一把拽住了燕楚的手臂,好声好气的劝慰,“王爷,您是个男子,太傅府可都是女眷,你一去,那多不好?”
自知自家王爷是聪明睿智,但是对付女人之间的那些争斗还是差了些,王爷会被女人算计,秦管家以为,这个几率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楚儿想要一直在娘子的身边……。”燕楚瘪了瘪嘴,有些委屈。
他就想时刻呆在她身边,守着她,这又怎么了?怎么老有混蛋要来阻碍他们卿卿我我增进感情?!
“老奴知道,您就放心吧,王妃很快就会回来的,啊。”秦管家安抚的拍了拍燕楚的手背。
燕楚吸了吸鼻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媳妇就这么在自己眼前远去,低声的妥协,“好吧……。”
“王爷,您要保重。”接过小丫鬟事先就已经打理好了包袱的流苏,对燕楚福了福,最后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道:“千万不要和雨王妃走的太近了,不然王妃以后都不会再理王爷了……。”
“……流苏姐姐,你恐吓我。”燕楚有些无语。看来这丫头在自家媳妇身边久了,胆子也越来越肥了,居然真敢欺负到他这个一家之主身上了。
“嗯?奴婢什么也没说啊。”流苏起了身后,一脸懵然的样子往府外走。
“……。”燕楚和秦管家表情神同步的无语,目送流苏离开。
“秦管家。”神出鬼没的魅音,忽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秦管家和燕楚的身后,声音幽幽道:“看来你们王府的规矩礼仪方面,真的很有问题,尤其,是这府里的人。”
被吓了一跳的秦管家和燕楚差点跳了起来,转身一看是魅音,秦管家不由额头渗出冷汗,“殷,殷王爷教训的是……。”
燕楚则很是无礼的昂着下巴冷哼,“这是我们王府的事情,和你这个外人没、关、系!”
没想到,燕楚的无礼这次并没有让魅音生气,甚至都没什么反应,就是点了点头,“既然无关,那皇叔这就离开了。”
“啊?”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的燕楚有些傻眼。
“你……。”魅音忽然伸手揉了揉燕楚的脑袋,虽然依然是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但似乎目光里,有那么些些柔和的感觉,“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魅音便松了手,领着无情和无心,同来时一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尚未来得及反应的燕楚,怔忡的望着三个主仆离开的背影,奇怪的大叫一声,“你怎么不同娘子道别?!”
此话一出口,燕楚就差点后悔的咬了自己的舌头。
魅音这个招蜂引蝶的家伙不和自己媳妇道别不是正好?
可是,他又很奇怪啊,明明之前老是赖着不走,还老是黏着自家媳妇,怎么现在专门就挑自家媳妇前脚刚走,他魅音后脚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