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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傅清淳走近她,啧啧两声,“想不到这才一天没见,许先生竟然就把素水姑娘弄到手了,你方才怜香惜玉的样子与昨天在鹤颐楼的态度可是截然不同啊,莫非当时是我会错了意?”
“眼见不一定为实。”百里长歌转眸冲他一笑,“更何况六殿下只看到这么一段,如何判断得出来我怜惜素水姑娘,又如何得知素水姑娘是被我弄到了府上而不是她主动来找我?”
傅清淳眉梢轻挑,“愿闻其详。”
“素水姑娘爱面子。”百里长歌淡淡道:“昨日那首曲子在殿下面前受到了莫大的挫败,她不甘心,便连夜重新做了一曲非要弹来给在下听,在下虽不喜美人,但对乐理却没有抵抗之心,所以便让她进来了,谁知依旧弹得不堪入耳,在下的随侍听不下去了便一脚把她踹飞到池塘里。”
“既然污了先生的耳朵,先生为何不让她直接淹死在池塘里?”傅清淳似笑非笑,显然并不相信她这套说辞。
“脏!”百里长歌只回答了一个字,在傅清淳即将出口的时候又道:“更何况这里是南豫,在下初来乍到,若是手上沾染了命案,到时候岂不是让天下人抓住了把柄?在下区区一条薄命不足挂齿,可我是大祭司邀请来的人,若是我的名誉受损,势必牵连大祭司,届时便不只是我杀了一个不懂事的艺妓这么简单,反而牵扯到南豫的国威。在下思前想后,觉得见死不救这种缺德事还是少做些。”
“先生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利嘴。”傅清淳挨着她坐下来,突然转变了话题,“我今日前来,事实上有事想请教先生。”
百里长歌没有拒绝,“殿下不妨说说看。”
傅清淳正了正面色,“昨日大皇子无端从马背上落下来相信先生也亲眼看到了,然而今日父皇不仅亲自出宫探望他,事后还单独召见了二皇子,摆明了是想把这笔账怀疑到我头上来,先生觉得眼下我该如何做?”
“静观其变。”百里长歌淡淡吐出四个字。
“静观其变?”傅清淳一听便皱了眉,父皇都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如何还静得下去,这不是坐以待毙么?
“殿下可曾亲耳听见国君说这件事是你做的?”百里长歌笑问。
傅清淳一时语塞,半晌答道:“没有。”
“那么殿下是从何得知国君怀疑你的?”百里长歌又问。
“这还不明显?”傅清淳咬着牙,“父皇从来不会单独召见我和二皇子之中的任何一个,然而今天早上破例了,这还不足以说明他对我产生了怀疑所以先单独传唤二皇子去问当时的情况?”
“殿下又没做过,你害怕什么?”百里长歌目不斜视望着鱼塘。
“自然不是爷做下的。”傅清淳冷哼一声,“如此卑劣的手段只有小人才做得出,爷不屑!爷要斗傅卿云,绝对光明正大的斗!”
“殿下既如此自信,那边便什么事都不会有。”百里长歌道:“你只管放心回去吧,只要不是你做的,相信任何人都查不到你头上。” “所以,这便是你所说的‘静观其变’?”傅清淳突然觉得自己被眼前这个人给忽悠了,傅卿云这件事确实不是他做下的,但他难保老二会在父皇面前添油加醋陷害他。
“莫非殿下非要在这种敏感时候弄出动静来此地无银三百两给国君看看?”百里长歌盯他一眼。
这句话,傅清淳明白了大半,但他还是气不过,冷哼一声甩袖出了大门。
一刻钟后,魏俞从西厢房回来低声对百里长歌道:“哑仆已经帮素水姑娘沐浴好,先生的意思是?”
“有没有在水中着了凉?”百里长歌问。
“没有。”魏俞摇头,表示不解,“先生这是在关心她?”
“没着凉的话让她尽快着凉。”百里长歌又轻飘飘说了句。
“啊?”魏俞瞠目结舌,“先生您确定这句话经过大脑思考了?”
“不这样做,她如何能在府上多待些时日?”百里长歌嗔他,恨铁不成钢道:“前两日脑子还好用来着,今日又回到猿猴时期了。”
跟了她这么长时间,魏俞早已适应了她这些新鲜名词,吐了吐舌头,转回西厢房,让哑仆去冰窖取了一桶碎冰回来。
将哑仆屏退,魏俞将装了碎冰的桶提起来走到素水床榻前,歉意道:“姑娘,在下对不住了。”
“你要干什么?”素水先是被人莫名其妙推下水,此时又被人提了碎冰从头上往下淋,她吓得大叫,心中早已把这对主仆定义为神经病。
“先生说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素水一边抖落后背的碎冰,一边大怒:“说人话!”
魏俞一本正经道:“先生吩咐了,你若是想在她面前诉苦,唯有受寒留在府上,否则她没时间没兴趣听你那些故事。”
闻言,素水突然安静下来,神色有些激动,“麻烦大人回去代奴向先生道谢。”
“你别高兴得太早。”魏俞提醒她,“先生从来不做亏本的事情,你若是想从她这里得到好处,必定要付出十倍甚至是百倍的代价。”
素水丝毫没有犹豫,含泪道:“奴孤身一人来到京城,原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能活着回去,只要先生能帮我,便是付出十倍百倍代价又如何,左不过赔上一条命而已,奴无憾了。”
说罢撑着身子起来跪在床榻上冲着魏俞深深叩头。
“唉……”魏俞暗自叹气,“痴儿……”
魏俞回来的时候,百里长歌依旧坐在池塘边钓鱼,姿态静默如雕塑,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好险好险。”魏俞走近她,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若不是先生随机应变,素水今日只怕逃不过六皇子的魔爪。”
百里长歌对他拍马屁的话分毫不感兴趣,淡淡问:“她可有说了什么?”
魏俞缓过气来,就着方才的凳子再次坐下,低声道:“素水表明只要先生能够帮她,便是要了她一条命她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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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百里长歌亲自去了西厢房,府医正在给素水号脉,确定素水受了风寒,需要静养。
百里长歌应声后屏退府医哑仆,又让魏俞守在房门外,她转动轮椅行到床榻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素水,“说吧,让我听听你的冤屈值不值得我亲自出手。”
素水才喝了汤药,原本虚弱至极,蓦然听到百里长歌的话,她惊得从立即坐起来,唯恐废话过多惹得面前的人不高兴了,她便直接进入正题。
“奴原本是锦城府东极镇庆丰村人氏,家里仅有几亩薄田,父亲靠着那几亩田栽种蔬果谋生,然而前些日子父亲因病去世,他死前告诉我,我的外祖父家住在淮安城,还说我小姨是后宫极受宠爱的妃子,他大限已到,无法再照顾我,临死之前将母亲的遗物留给了我,让我进京投靠外祖父,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前两日我刚刚找上门去,还没见到外祖父就被门房的人打个半死。”
她说着,便毫不顾忌幻容成许彦的百里长歌,直接撩起袖子给她看。
百里长歌眯了眯眼睛,素水的手臂上全是鞭打的伤痕,深深浅浅,纵横交错,让人一见触目惊心。
移回目光,百里长歌问她:“你外祖父是谁?”
“姓薛。”素水道:“父亲并没有告知外祖父的名字,只说让我去宰相府找。”
“宰相府?”百里长歌瞠目,“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
“奴非常肯定。”素水点点头。
“那你小姨叫什么名字?”百里长歌又问。
“薛彩丹。”素水道:“父亲说小姨是后宫极受宠爱的妃子,我若是进京投靠,想必不会挨饿受冻被欺凌的。”
这个身份着实有些悬乎,百里长歌明显不信任她,眯着眼睛道:“你说你们家种田为生,可我看你细皮嫩肉,根本不像是乡下人。”
素水解释,“母亲年轻时弹得一手好琵琶,她不甘心一身技艺在她这里中断,所以自奴记事起,她便教我弹琵琶,还说我这双手就是为弹琵琶而生的,父亲爱重母亲,自然也就格外疼爱我,母亲去后,他从来不让我下地干活,虽是乡下出生,奴其实被父亲养成了京中的闺阁小姐。”
百里长歌根据她的话仔细推敲了一番,又问:“既然你的外祖父是当朝薛宰相,那么你的母亲便是宰相府的千金小姐,这样的人会嫁到庆丰村那种穷乡僻壤去?”
这一次,素水原原本本道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的母亲薛彩燕与国君宠妃薛彩丹是同胞姐妹,二十年前的上元花灯节,那姐妹俩出去看热闹的时候被人掳走欲卖到青楼,幸而当时素水的父亲路过救了姐妹俩并带回庆丰村,妹妹薛彩燕爱上了这个老实憨厚的男人,甘愿留下,姐姐薛彩丹却极其不甘心,趁夜一声不吭便走了,辗转一年才回到淮安城,当时正值国君选妃,薛祥为了让自家女儿能入选,特地隐瞒了那一段过往,对外称那一年内薛彩丹去了尼庵潜心礼佛为亡母超度,国君闻之大赞薛彩丹心善,直接点名入宫逐步封为淑妃,也正是因为薛彩丹成了后宫四妃之一,薛祥才会一荣俱荣由中书舍人升为宰相。
听完这个故事,百里长歌陷入了沉思,随后问她:“你确定如今的淑妃娘娘当年的确在外辗转了一年多?”
“奴敢用性命保证。”素水回答得很肯定。
百里长歌眸光动了动,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她突然抬起头,“我有办法让你成功回到薛宰相府,但这件事风险极大,就是不知……”
素水急忙解释,“奴并非想要什么荣华富贵,只是按照父亲的遗言想把母亲的遗物交给小姨,可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奴望尘莫及,倘若能得先生相助,奴必定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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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西厢房,已经暮色时分。
魏俞推着百里长歌正想回房,又有哑仆走过来手势比划门外有人求见。
这一次,不用想百里长歌都能猜出来者何人,她低低一笑:“看来从今日起我就别想过安稳日子了。”
“让他进来吧!”吩咐完哑仆,百里长歌进了房喝茶等着。
不多时,果然见到傅乾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走进来,他表面虽然冷峻,但为人还算谦和,歉意一笑:“这么晚了还来叨扰先生,实在是抱歉。”
百里长歌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也算不上厌恶,闻言,她亦淡淡一笑,“若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相信这么晚了二殿下也不会匆匆赶来这里。”
傅乾走到一旁坐下,直入正题,“先生昨日也在击鞠场,不知您对于大皇子摔下马背这件事怎么看?”
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敲,百里长歌笑道:“既然国君已经单独召见了二殿下,相信这件事已经有了结果,殿下此刻还来问我是想试探还是别的什么?”
傅乾面色微微一变,“先生别误会,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觉得先生观察甚微,昨日大哥摔下马背的时候场面极其混乱,想问一问先生有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里长歌不答反问,“不知二殿下是如何回答国君的?”
“我什么都没有说。”傅乾道:“父皇也并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没见我回答便不再继续问了。”
“那么我猜,二殿下原也是想说没看见的吧?”百里长歌指腹在杯沿转了一圈。
傅乾神色一动,不置可否。
百里长歌继续分析:“但是薛宰相那边已经代表一票人说了没看见,倘若二殿下再回答没看见,那么国君势必会怀疑这其中有阴谋,而你们每一个说没看见的人都是帮凶,都在帮凶手隐藏真相。”
傅乾不敢置信地看向轮椅上的人,当接触到那一双充满清明睿智的眼眸时,竟从心底里升起前所未有的惊叹。
百里长歌无视他的眼神,“虽然国君没再追问你答案,但是二殿下始终觉得这件事没必要和六殿下站在统一战线,你决定要给国君一个答案,然而却始终想不出什么样的话才能让国君彻底信任你而又不脱离真相。”
听到这番剖析了他全部内心的话,傅乾从前对国士许彦的轻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霍然站起身,以极为恭敬的姿势冲百里长歌躬了躬身,“还请先生赐教。”
百里长歌淡淡品了一口茶,“答案是……没有。”
“没……没有?”傅乾皱眉,面上失望和不解交杂。
“你觉得国君会因为一句话而对你百般信赖么?”百里长歌问。
傅乾犹豫,“可薛宰相那边已经提前说了没看见,我如今还欠父皇一个答案,总不能也回答他没看见吧?”
百里长歌扶额,“实际上在下觉得二殿下的考虑方向有问题。”
“嗯?”傅乾闻言,低眉沉思片刻,少顷,双目一亮,面带喜色看向百里长歌,“先生是说父皇之所以单独召见我并不是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如何,而是在考验我对于大哥的态度?”
“殿下英明。”百里长歌轻轻颔首,“倘若国君想知道答案,他完全可以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抓起来挨个儿问一遍,总有一双眼睛看见大皇子是如何摔下来的,然而他却只单独召见了身为皇子的你,这一点,殿下早该在进宫之前就要想通透的。”
傅乾有些许懊恼,“早知道父皇会召见,我昨夜就该来找先生出谋划策的。”
“千金难买早知道。”百里长歌无奈一笑,“正所谓‘事无定性’,这世上许多事都不是绝对的只有一个答案,更甚至有的事连答案都没有,倘若一根筋地从主观上去看,等到恶果降临的时候想后悔才会发现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听先生一言,胜读十年书。”傅乾这一刻是打从心底里尊敬眼前这个轮椅上的国士,同样也惊叹于大梁皇帝有眼光,竟然能从万千子民中发现了他。
“殿下太过抬举我了。”百里长歌微微一笑。
傅乾原本就有结交国士的意思,今夜一席话,他自觉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因此,他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赶紧道:“倘若我想谋那至尊之位,先生可否助我?”
百里长歌佯装不知情,惊讶道:“在下原以为二殿下清心寡欲,与世无争,没想到竟对那个位置感兴趣。”
傅乾认真道:“不想争夺皇权的皇子都是在自甘堕落,一旦将机会留给他人,来日自己就要屈居他人之下俯首称臣,更有可能被赐予一方鲜血淋漓的刑台,既然知道这些后果,我何不为自己争一次?”
“二殿下好气魄。”百里长歌大赞,“那在下就先预祝殿下征途顺利。”
“不。”傅乾再度躬身,“倘若这一路上没有先生的提点辅佐,那我孤身一人如何能撑到最后夺得大旗?”
“二殿下大才,当对自己有信心。”百里长歌答得模棱两可。
傅乾却紧抓着不放,“还请先生给个准确的答案。”
百里长歌笑着推却,“二殿下莫不是忘了,在下并非南豫人氏,终有一天要回到自己的国土大梁,我助殿下并无任何好处,成了,顶多是在大梁国士头上再添一顶光环,败了,我一个大梁人要陪着殿下奔赴黄泉,怎么算我都划不来。”
傅乾微微皱眉,“先生才识谋略五国皆知,您方才劝我要对自己有信心,为何您会不自信,预料到输这种可能?”
“这是在给自己铺后路。”百里长歌放下茶盏,“在下是人,会生老病死,会马失前蹄,总之我不会长生不老,也不会每一件事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总有的事是我想破头颅也想不到办法的,殿下若是打着必赢的决心,那么还请回。”
“先生!”
听到他要轰走自己,傅乾心里一慌,“这两日,朝臣以及皇子们都纷纷猜测大祭司将你请来南豫的用意,但你自从来到淮安城便无所动作,让所有人都猜不透。我曾经偶尔听到父皇说大祭司之所以留在南豫是因为和先帝的一个约定,也就是说下一任国君一登基,大祭司就会离开,若我猜得不错,先生便是大祭司请来延续他职责,负责辅佐下一任国君的继承人,如若真是这样,那么父皇挑选储君定然会听从先生的意见,倘若先生愿意助我,那么我便在此立誓功成之日定让你站在与大祭司同等高度的位置,让南豫万千子民膜拜。”
百里长歌瞠目,这丫的想的真远。
她干咳两声,“实际上……”
“实际上我的这番话说对了吗?”傅乾一喜,“那么先生可愿助我?”
百里长歌无语地看着他,“二殿下难道想这么快就在国君面前暴露野心?”
“我也不想。”傅乾抿唇,“但老六背后的势力太强大了,由不得我不防。”
“殿下可曾想过你们母族势力过于庞大会引起国君的高度重视?”
这句话,瞬间让傅乾怔愣在原地,他思索了半晌,突然之间像是勘破了天机一般,用极其惊艳的眼神看向百里长歌,“先生一言,醍醐灌顶!”
“我可什么都没说。”百里长歌道:“只不过想提醒二殿下,比起其他皇子,你背后还有个世代功勋的镇国侯府,然而比起六殿下的薛宰相这棵大树,你那边的势力远远不及,所以殿下想要夺嫡,最好能拿出实力让国君看看。”
傅乾恭恭敬敬道:“谨遵先生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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