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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在说什么呀?”百里若岚突然惊叫一声,而后泪眼朦胧道:“妹妹知晓你对晋王情根深种,但我刚才之举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侯府的名声着想,你深夜去找晋王本就于礼不合,大姐你怎么能为了泄愤胡乱在我头上叩此等罪名?”
百里敬在听闻百里长歌刚才的话以后神色动了动,原想飞身上房顶一探究竟,但在看见百里若岚的声泪控诉之后,尤其是百里若岚一而再再而三提起侯府名声,更让他心中怒气翻涌,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对百里长歌的信任霎时间荡然无存,拦住她的那只手臂上,长剑寒光闪烁,似乎在等待着鲜血的洗浴。
“百里敬,你别后悔你今日的决定!”百里长歌眼眸中一片森寒,如果说之前她还存有一丝善心,在傅卿云和武定侯府的抉择之间徘徊不定,那么眼下的情况,便已经为她做出了选择——这个家,根本再没有值得她留恋的。
她眼中的寒意和恨意,似利刃刀锋,以稳准狠的姿势毫不留情地抛过来。
百里敬顿时怔住,十年归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如此可怕的神情,仿佛此时周遭肆意的狂风,随时都能掀起惊涛骇浪。
“大姐,你污蔑我也就算了……你竟然敢直呼爹爹名讳……”
“啪——”百里若岚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左边脸颊上便挨了一个异常响亮的耳光,昔日娇嫩如花的小脸顷刻间浮肿起来。
秋怜站在百里敬旁边,收回打得有些麻木的手,一向冰冷的面容上此时尽是难以抑制的怒意,在灯笼微光下显得狰狞可怖。
秋怜直直看着百里敬,“奴婢一向敬重侯爷,想不到您竟然听信二小姐的片面之词就将大小姐打入地狱,小世子如今命悬一线,侯爷飞身上房顶便能知晓的事,偏要因为百里若岚这个贱人的妖言一而再再而三动摇心性,眼下的情况,到底是侯府那可笑的名声重要还是晋王世子的性命重要,侯爷不妨自己掂量掂量!”
“秋怜,你——”百里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自小调教出来的婢女竟然当着他这个一家之主的面打他的女儿,还出言不逊!
“你个贱婢!”百里若岚颤抖的手指抚着半边红肿的脸,眼眸里的阴毒直直射向秋怜,但这毕竟是百里敬身边的丫鬟,她自是无权教训,只得泪眼婆娑跪在地上,“爹,你刚才也看见了,如今这府中,大姐做出伤风败俗的事也就算了,竟然连一个奴婢都可以僭越以下犯上,女儿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很显然,百里敬再一次被百里若岚的拖延*给迷惑了,他死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跳,大手一挥吩咐门外站着的兵士,“来人!给本侯把百里长歌和秋怜抓起来关到后院柴房,没有本侯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前去探望!”
身着银甲的兵士顷刻间蜂拥而入,不由分说便齐齐抽出腰间长剑架在百里长歌和秋怜的脖子上。
百里长歌在那一瞬间对百里敬露出彻底的绝望,绝望之后便是狠绝。
与秋怜对视一眼之后,百里长歌掌心凝聚内力,强劲的掌风以猝不及防之势袭向面前的那几位兵士。
很显然,没有人意料到百里长歌竟然会武功,正前面的两个兵士中了招直接倒在地上。
那瞬间空出来的位置恰好够百里长歌活动身子,她足尖一点,踩着一个兵士的头顶跃上墙头,转身对秋怜道:“别恋战,快走!”而后冷睨百里敬一眼,一字一句道:“侯爷,今夜是你逼我走上绝路,我在此发誓,我百里长歌在世一日,定要搅得你武定侯府上下不安,我要亲自看着你们上黄泉,让你百里敬的名声遗臭万年!”
说罢纵身越下,准确无误的骑在马儿背上顶着呼啸的狂风往城北无双坊疾驰而去。
秋怜见百里长歌已经离开,解决完身边的那几个兵士以后,冷眸扫过百里敬惨白的脸,一言不发直接走出侯府大门,翻身上马,追随百里长歌而去。
“爹……你看百里长歌这个贱……”百里若岚捂着脸走过来另外一只手挽住百里敬的胳膊哭诉。
“滚开——”百里敬嫌恶地甩开她,这才恍然想起什么,赶紧飞身跃上房顶看向无双坊。
熊熊烈火似一条身量庞大的巨蛇,无情地吞噬着那座废弃好久的大宅,火光几乎映红半边青天。
想起百里长歌刚才说晋王世子就在那个地方,百里敬脸上顿时惊现无限惶恐,险些一个不稳从房顶栽落下来,他赶紧跃下来一把揪住百里若岚的衣领,“你做了什么?”
“爹爹……”百里若岚脸上泪痕未干,又簌簌落下来,憋屈道:“大姐明明是去晋王府找晋王,你怎么会听信她的污蔑之言就判定女儿是那种心肠歹毒的人,再说了,入夜的时候我和娘亲还请了慈云庵的静心师太来给嫡母诵经,自始至终女儿和母亲都在祠堂外面跪着虔诚诵经,就算真如同大姐所说,小世子被人绑架去了无双坊,那又怎么可能是女儿做下的呢?女儿完全没有作案的机会和动机啊!”
百里敬闻言,脸上怒容稍稍敛下几分,揪住百里若岚衣领的手指陡然松开,回过头吩咐士兵,“把院子收拾干净,归队!”
说罢将长剑入鞘,脚步沉沉直接去了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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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歌出了武定侯府以后,以平生最快的骑马速度朝着无双坊冲去,狂风卷起砂石飞走,凌乱了她乌黑的长发,刀割一般阵阵划过她的面容。
而她全无知觉,双眼只盯着大火蔓延的方向,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嘟嘟小小的身影。
楼上楼前初见,他说:我们来比试,你若是赢了,我就把我那黑心爹打包送给你,从今以后,捏扁搓圆全凭你决定,你若是输了,就得乖乖跟我回家当我娘。
进宫去见叶天钰,他说:东宫的墙太高,你要是爬上去一个不稳摔下来,我会在下面接着。
雷雨闪电之夜,他抱了个小小的枕头蜷缩在她房门外,用哽咽的奶腔低声说:麻麻,我怕!
做了噩梦担心她会一走了之的时候,他说:麻麻,以后我再也不要你讲故事,不要你陪我睡觉,我也不烦你,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以后嘟嘟会很听话的。
别庄受伤的时候,他让魏俞驾着马车迫不及待来看她,眉眼坚定地对她说:娘亲就是麻麻,麻麻就是娘亲,就算爹爹认错了,我也不会认错的。
想到这些,百里长歌眼中的泪再一次止不住往下落,心脏仿佛被钝刀来回翻割,每一刀都痛得无法呼吸。
用力挥舞着马鞭,百里长歌双眼依旧看着大火方向,尽管双眼已经模糊,她却好像看到了嘟嘟小小的身影蜷缩在火蛇之下等着她前去营救。
“嘟嘟别怕,等着麻麻来救你!”再一波泪涌出,百里长歌努力眨着眼睛,想把着火的地方看得清晰点。
近了……
百里长歌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座着火大宅,呼吸已经非常艰难。
得知嘟嘟失踪的那一刻,她想的是明天该如何跟叶痕交代,然而得知他即将被大火摧毁的这一刹那,百里长歌觉得,倘若嘟嘟在这场火海中丧生,她愿以命相抵。
这一世没能做母子,那她就到黄泉路上去陪他。
马儿终于冲到大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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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晋王府。
正在灯下看书的叶痕心口猛地一阵疼痛,手中的书没能握紧直接掉到地上,他伸手捂住受伤的那个位置,浓重不安的呼吸让身侧的烛光闪烁起来。
一直侯在外面的魏俞突然察觉到王爷的气息不对劲,他赶紧推开门走进来,就见到叶痕紧蹙眉头,面有痛苦之色。
“王爷——”魏俞大惊,赶紧冲到叶痕身边,“您是不是旧伤又复发了?”
叶痕没答他的话,手指指了指外面,咬牙道:“让风弄进来!”
魏俞闻言后赶紧又推门走了出去。
风弄正带着几个侍卫四处巡逻,见到魏俞慌慌张张跑过来,他有些不悦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王爷……王爷他旧伤发作。”魏俞一脸焦急,喘着气断断续续道:“在滁州的时候,最后一株血灵芝已经给长歌小姐用了,眼下王爷复发,这可怎么办哟!”
风弄脸色一沉,赶紧吩咐了其他人继续巡逻,他闪电般快速往书房冲去。
“王爷……”一进门,风弄就看到紧紧皱眉闭眼靠在软椅上的叶痕,看这情况,似乎真的是旧伤发作了。
他紧抿着唇,而后衣袖一挥,吩咐后面跟上来的魏俞,“快去请医官!”
魏俞还没到门槛的身子直接折回去往听雪堂跑。
“王爷这伤怎么会突然发作?”之前被百里长歌占用了名册的良医官尹江秋进门看到叶痕的面色,顿时脸色大变。
“你快过去给王爷瞧瞧。”风弄冷声催促他。
“可是……”尹江秋面露犹豫,并非他不去,而是王爷从来就不让人给他把脉看这种病。
“你还犹豫什么?”风弄怒意四起,险些将长剑架在尹江秋脖子上,幸得魏俞及时制止。
“长歌……”叶痕双手抓住心口,仿佛要将心脏都抓出来才能止住这疼痛,他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是长歌出事了!”
风弄悚然一惊,“王爷你说什么?”
叶痕还来不及回答,外面有隐卫轻声飘落,僵硬的声音传进来,“启禀王爷,城北无双坊有一间废弃的大宅莫名起火。”
“去备马!”胸口疼痛加剧,叶痕虚弱地一挥手,吩咐道:“风弄赶紧安排人尽快赶往无双坊,务必要救出长歌。”
风弄惊愕地张大嘴巴站在原地,“王……王爷,您怎么知道长歌小姐出事了?”
叶痕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冷睨他一眼,“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
风弄再不敢多言,迅速出去安排人手赶往无双坊。
魏俞很自觉地出去备好了马。
叶痕因为胸口的疼痛脚步有些虚浮,整个人踉踉跄跄正准备往外面走去,翠墨端了点心和热茶从廊下走过来,见到叶痕的样子,惊得赶紧将托盘放在桌上,她则垂首立在一旁,手中绞着绢帕,“王爷,夜深了,奴婢准备了点心和安神茶,您喝了再回房吧!”
叶痕懒得看她,扶着墙壁往前面走去。
“王爷……”翠墨一脸受伤,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咬着下唇,压低了声音,“您是否觉得奴婢笨手笨脚照顾不周?”
翠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已是模糊一片。
自三年前王爷带着小世子归来,她就被宁贵妃分配到晋王府,明着是来照顾小世子,实则来做晋王的通房丫头,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王爷对她不温不淡,别说传她侍寝,就连她的一根头发丝,王爷都没碰过。
原以为王爷至今还对晋王妃念念不忘,所以才不碰她,岂料滁州之行,竟然钻了个百里长歌出来。
王爷竟然对那个名声狼藉,一无是处的女人动了情,还在金光门外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翠墨越想越觉得不甘。
看着叶痕逐渐远去的单薄背影,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伸手轻轻搀扶住叶痕的胳膊,温声细语道:“王爷,今夜就让奴婢服侍您吧!”
“滚——”十足怒意中掺了寒冰的语气,瞬间让翠墨手指一缩,连心肝都在颤抖。
第一次……
这是她入府三年第一次听到王爷这么训斥她。
下唇都快咬破了,翠墨眼里迅速含了一汪泪,她本就生得柔美,此时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更如同风雨中飘零的娇花,任何男人看了都会不忍。
翠墨入府三年,从来规规矩矩,这也是头一遭在叶痕面前做出这副神态,故而,她自认为王爷必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瞧着叶痕依旧不回头的样子,她再度唤住他,趁着夜色浓黑,胆子也大了起来,“王爷,奴婢知晓您一直挂念着晋王妃,但她从来没有出现过,您为什么放不下心中的执念呢?”话完耳根一烧,娇羞地垂下头,“其实奴婢也可以……”
魏俞备好马以后就急匆匆走进来,他耳目清明,刚好听见翠墨说的这番话,眼睛瞪得铜铃般大,险些一个不稳从台阶上栽下来。
随后他赶紧回过神,走到廊下来搀扶叶痕。
原本还想再劝阻王爷不能去,但感觉到对方周身清寒的气息,魏俞忍不住身子抖了抖。
王爷向来是言出必行,便是他再多加劝阻也只是徒增王爷的烦忧。
魏俞想到这一层,索性闭了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叶痕走到外面。
翠墨得见突然出来的魏俞,惊得赶紧出了书房匆匆往房间赶,走到回廊尽头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人,翠墨“哎哟”一声扶着头,待直起身子来才看清对方是小世子的奶娘青姨。
翠墨顿时松了一口气,嗔道:“青姨,大晚上的你怎么站在这儿呢?我差点被你吓死了。”
青姨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王爷离去的方向,问她,“方才王爷旧疾复发,你怎的不拦住他反而说了那些你作为奴婢不该说的话?”
“啊?”翠墨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刚刚王爷出去的时候一路扶着墙壁走,竟然是旧疾复发了?
一想到刚才王爷痛苦万分,而自己还站在那里说了一堆不该说的话,并且这些话还被青姨全部听到了,翠墨就羞得抬不起头,满脸懊恼。
她赶紧拉住青姨的胳膊恳求道:“青姨,方才那些无脑的话都是我一时昏了头才会说出来的,您千万别跟其他人说,算我求求您了。”
青姨无奈地轻叹一声,“你这丫头,咱们做下人的,管好自己本分内的事情就行了,你又何必去动那份歪心思呢?没白的惹王爷生恼。”
翠墨听到“王爷生恼”四个字时,突然想到刚才王爷那声冰寒至极的“滚——”,小脸霎时惨白了几分,她紧紧皱着眉,无可奈何地央求青姨,“王爷待人宽厚,想必生气也只是一时,他定然会看在宁贵妃的面子上不与我计较那么多,如今这件事就只有青姨你一个人知晓,算我求求你,千万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青姨,你就当我是少不更事,一时脑热说错了话。”
“唉……傻丫头。”青姨再度轻叹一声,“知错能改便好,王爷的心思岂是你我做下人的可以琢磨得透的?你既是贵妃娘娘安排来照顾小世子的,日后便规规矩矩守住这本分便好,万不可再动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否则到时候走错了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翠墨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又与青姨客套了几句这才告辞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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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歌看着已经全部被火蛇吞灭的大宅,心痛如刀绞,再没有多余的时间反应,她迅速将墙角一个破了半边的陶罐里盛着的雨水端起来从头上往下淋,淋湿了半边身子。再偏头,周围已经没有任何水源,她抹去蒙住眼睛的水珠,一股脑儿往里面冲。
“大小姐——”后面跟上来的秋怜见状惊得赶紧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快速掠过来就想阻止百里长歌,然而她始终迟了一步,只抓到百里长歌的一片衣角。
秋怜心急如焚,望着眼前似乎没有尽头的火势,额头上顷刻间滚落几滴冷汗。
“嘟嘟——你在哪里,答应娘亲好不好?”百里长歌冲进火海里,浓烈的烟熏呛得她嗓子火辣辣疼痛,像被人割断了声带,几乎发不出声音,她一手捂住鼻子艰难地往里面走。
横梁从头顶上落下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刚才淋过水的衣服很快就被热气蒸干,全身被烤得剧痛,她一步步走着,每走一步就唤一次嘟嘟的名字,虽然声音已经嘶哑得完全听不见,但她还是抱了一份希望。
冲进火海的那瞬间,百里长歌就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再也出不去,可是为了嘟嘟,她必须这么做,嘟嘟并非她亲生,却胜似她亲生,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即便是嘟嘟死了,她也要尽全力找到他与他死在一起。
“嘟嘟——你到底在哪里,娘亲来救你了,你哭一哭可好?”再一根横梁斜斜落下,打中了百里长歌的后背,她再也承受不住猛地扑倒在地上。
正在这个时候,火海那边传来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麻麻,你快走,这里很危险——”
这个声音,瞬间幻化为百里长歌所有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