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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单就唤了我一个?”玳珍颇觉意外,“是什么客人?”
胡嬷嬷回道:“是本家的谢太太和七娘,娘子幼时见过两回的。”
玳珍依旧一头雾水。倒是瑞禾想了起来,“是泰州那一宗的九婶娘吧,我记得离京前九叔正好赴京赶考来着。”辛家自瑞禾□□父起分宗,与泰州本家早已没了什么往来,关系十分冷淡,直到早些年泰州那边的九爷亲自登门,两宗的关系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胡嬷嬷点头道:“正是,九爷而今在京兆尹衙门,一家子都搬到了京城,就住在南四胡同。”
瑞禾心中一动,正所谓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辛九爷一家住在南四胡同,可想见日子过得并不富足。胡嬷嬷只提到他在京兆尹衙门做事,却不说其官职,定是职位不高,由此见辛九爷十有*未能高中,不然,近十年过去,也不至于住到南城去。
“既是自家亲戚,怎么不叫大兄和二郎一起?”玳珍狐疑地问。胡嬷嬷笑道:“仿佛是来了贵客,老爷叫了大爷过去。太太说恐怕一会儿还要来唤大郎和二郎,所以让二位郎君先准备着。”
瑞昌眼睛一亮,“什么贵客,神神秘秘的。”
胡嬷嬷只是笑,“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话刚说完,宏叔就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大老远瞅见瑞禾兄弟俩,赶忙招手道:“二位郎君安好,家里来了贵客,郎君们赶紧去换衣见客。”
瑞禾点头应下,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笑着朝宏叔道:“瞧您急得满头大汗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莫非还是太子殿下不成?”
宏叔一怔,喃喃道:“大郎怎么知道的?”
瑞禾笑而不语,伸手拉了瑞昌一把,“别傻愣着了,难不成还让太子殿下久等?”这太子殿下三天两头地往辛家跑,到底是想做什么?老爷子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傅,早就是太子船上的人了,实在不需他如此费尽心思地讨好才对。
兄妹三人分了两处,玳珍这边就显得轻松许多,因是自家亲戚,不需太多礼节,玳珍换了身便装,梳了双环髻便过来了。
虽然瑞禾说她与这位九婶娘见过面,可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她才两岁,哪里记得什么。进了花厅,玳珍一眼瞅见两个陌生面孔,一个是容长脸的妇人,瞧着比黄氏大几岁,气色却不大好,脸上蜡黄蜡黄的,似乎身体抱恙。另一位则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大眼睛尖下巴,模样十分标致,只是衣饰妆扮略有不及。
“囡囡快过来。”黄氏一见玳珍进屋,赶紧笑着招手道:“快过来见见你九婶娘,小时候她还抱过你呢。还有七娘子,你得唤她七姐姐。”
玳珍笑眯眯地进屋朝谢氏行礼问安,谢氏连忙颔首,略显局促地赔笑道:“大娘子都长这么高了,模样真是好看。”
辛七娘也抬眼看看玳珍,见玳珍看她,慌忙挤出一丝笑容。
辛七娘似乎有些内向,一直低垂着脑袋不爱说话,玳珍绞尽脑汁地使劲儿地想调动气氛,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辛七娘始终只嗯两声,玳珍也没辙了,干脆让丫鬟小稻上点心,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谢氏也非巧言令色之人,干巴巴地说了几句恭维话后就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又问起回程路上可还顺利。
黄氏可算是找到了话题,添油加醋地把遭遇敌袭的经过说与她们听,只略过了顾兴的身份,说是被闻讯而来的官兵所救,直把谢氏吓得一脸煞白。辛七娘也目光微动,连连朝黄氏和玳珍看过来。
东拉西扯地聊了一阵,谢氏终于拉着辛七娘告辞离去。
玳珍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茶汤润了润嗓子,道:“这个七姐姐实在闷得很,我口都说干了,她也不作声,仿佛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黄氏皱眉道:“我记得她小时候还挺活泼伶俐的,怎么就变成了个木头人。”
“我看她们似乎过得不大好,衣服首饰看起来光鲜,式样却老旧得很。到底是亲戚,要不要帮衬帮衬?”
黄氏摇头道:“她们不曾开口求助,这无缘无故的,我若是送了银钱过去,岂不是让她们没脸。好事没做成,说不好还得通埋怨。你九叔好歹还有份差事,不至于养不活家里的儿女,也就是日子清苦些罢了。”
玳珍也觉得自己想得有些简单了,汗颜地在脸上拍了一把,道:“阿娘说得对,我太想当然了。”
“我们与泰州那一支到底是分了宗的,你祖父对他们一向不冷不热,我们何必巴巴地凑上去惹你祖父不高兴。而且,俗话说得好,救急不救贫,升米恩斗米仇,他们若实在过不下去了,我们出手帮个忙还好说,眼下不过是落魄些,好歹身边还有下人伺候,这京城里多少人家还羡慕他们呢。”
玳珍连连点头,“是我不对,女儿受教了。”
她轻轻拽了拽黄氏的衣袖,压低嗓门作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娘亲,我听说太子来府里了。”
黄氏斜眼瞪她,“你管这些做什么?”
“好奇嘛。”玳珍心里直痒痒,像有只猫爪子在轻轻地挠,“太子长什么模样?以前老听说他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等回了京,又听说他浑身都是优点,能不奇怪吗?祖父把大兄和二郎都叫了去,是太子要见他们么?”
黄氏揉了揉太阳穴,“我也没见过他,哪里知道这些,回头你去问安哥儿就是。”嘴里这么说,心中却也难免好奇,来大梁朝这么久,见过最大的官就是自家老爷子,十分地有“派头”。不过,听说那位小太子三天两头地被辛老爷子骂得狗血淋头,想来也气派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