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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止这几日趁着休课回吴郡探望了一下父母,这日一早才赶回来,下午便带着小厮去了平民聚居的长干里。
重阳节要孝敬长辈,师长自然也在其列,他每年都要去长干里街尾的铺子给师尊选件礼物表表心意。
店主是老熟人了,周止一进门便开口打招呼,谁料话还没说完,店主嗖一下就窜去了后堂,跟见了鬼似的。
周止莫名其妙:“店家你不做我生意了?”
店主隔着个帘子小声告罪:“实在对不住啊周公子,不是不想做您的生意,实在是不敢做啊。这万一卖给您的东西不合白家女郎心意,她不会对你怎样,却要对我这破烂铺子发难,可如何是好啊。”
周止好笑:“师尊不是那种人,她收礼也不图什么的,讲个礼仪罢了,怎会在意太多。往年也没见你这么怕她,今年这是怎么了?”
店主扒着门帘露了个脸:“她如今都将凌都王收做学生了,怎能跟往年相比啊!”
周止一愣,继而冷脸:“胡说什么!”
店主缩了缩脖子:“城中都传遍了,怎么是我胡说呢……”
周止不信,凌都王的名号谁提起来不哆嗦一下?这天下的小孩子,一半能被他吓得尿裤子,另一半能吓得把尿憋回去。师尊隐居东山,从不踏入都城一步,怎么会跟他扯上干系?
“休要胡言乱语!我师尊才名清白,若真收了那个煞神做学生,岂不毁了名声!你再胡乱编排,这破烂地方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他这句吼得极高,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因此安静了一瞬。
司马瑨经过的脚步顿了一顿,转头看了进去。
祈峰这几日正在努力修补主仆关系,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条狗腿子,一听到煞神二字还得了,当即拨开人群过去探问,很快便返回来禀报:“殿下,那小子叫周止,是吴郡郡守之子,黄门侍郎的外甥,每日都去东山求学的,好像是来给白家女郎买礼品的,您看要不要……”他搓着手眯着眼,发出即将做坏事的暗号。
司马瑨笑了笑,抱起胳膊:“去跟店家说,里面的东西随他挑,算本王的,就当是师兄的见面礼了。”
祈峰提着的气势瞬间泄了一大半,不甘不愿地走了过去。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门口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店主惊慌失措一头磕在了柜面上。而周止,他义愤填膺的脸霎时转为煞白一片,战战兢兢地朝司马瑨这边望了过来,最后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半天说不出个字来。
司马瑨心满意足,转头离去。
刚走出这条街,顾呈快马而来:“殿下,您赶紧回去吧,出事了。”
白檀这会儿正一个人默默躲在门窗紧闭的房间里习字。
案头写过的纸张已经摆放成了厚厚的一沓,自从知道自己教过司马瑨,她的心情就很复杂,需要好好静一静。
可是前院一直在吵闹,她已经数次在集中精神时被打断,干脆扔了笔不写了。
与郗清碰面后的第二天起,这里就开始陆陆续续有各大世家权贵来访,全都是来送礼的。大家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跟她结交。
凌都王那样的,他们是不指望巴结讨好了,可他因为白檀放了白栋的事已经传满都城。大家都觉得白檀这边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啊,以后家里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凌都王,搬出她来兴许就有救了呢?
无垢推门进来:“师尊,刘家大公子说他以前跟您从小玩儿到大的,连您脸上有几颗痣都知道,您要见他嘛?”
白檀指着自己的脸:“为师脸上有痣吗?”
“呃……没。”
“那还说什么,不见!”
“哦。”
无垢出去了,没一会儿又蹭蹭跑回来,这次满脸都是八卦:“师尊师尊,桓家公子说您打小就暗恋他,您要见他嘛?”
白檀懊恼地扶住额头,世风日下啊,世家子弟怎么都成这副模样了!话都不会好好说,还能做朋友?
无垢看她这模样也知道是不想见,好心劝道:“师尊为何不见一下呢?他们毕竟都有身份,总这么不给面子也不好吧?”
白檀叹气:“你当我乐意不给他们面子?他们所求之事我根本无法做到,救白栋是运气好碰上了我拿手的事,下次若是凌都王要跟人比武,难不成我还替他们去挡刀?”
无垢明白了:“那我这就去回了他们。”
白檀叫住她:“你就说凌都王马上就到,让他们现在就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无垢双眼一亮,对呀,她怎么没想到!赶紧出去照办,外面果然清静了。
白檀刚松口气,无垢竟又折返回来:“其他人都走了,只有一个人没被吓走,他自称高平,说跟您见过,师尊要见吗?”
这可躲不掉了,白檀叹息起身:“见。”
高平今日着了禁军服饰,笔直地站在廊下,虽然身材细瘦矮小,却颇有威仪。
白檀与他见了礼,想要请他去屋里坐,他却摇了摇头:“我来此只是传个话,马上就走,女郎不必费心。”
白檀只好陪他站在外面:“高大人有话请说。”
高平道:“陛下曾说过,若凌都王殿下品行有所改良,必然重赏女郎,可如今看来似乎没什么效果。”
白檀暗暗捏了捏手心,好嘛,终于来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