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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妮正担惊受怕的同时,马力全开的梁天已经冲了过来,虽是不惑之年,身手却一点都不含糊,不说身轻如燕吧,最起码像那么回子事儿,没等安检人员回过神来,一个惊艳无比的单手撑已经翻过安检口的护栏,脸色极为不悦:“小夏,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我不都告诉你了,今天有重要客人要接见你。”
“队长,我不想跟政治处的人打交道,他们是文职,我是刑警,尿不到一个壶里。”夏妮之所以很痛快地答应林奇的邀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眼前这件事,只不过她玩了个小心眼,瞒着林奇没说,叫某人误以为她真的是只讲奉献,不求回报。
“就算尿不到一个壶里,你也不能尿到外面呀,你赶紧的,跟我回去,孙处长和省厅来的领导等着呢,认错态度好点,兴许还能落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梁天说这话的时候,时不时的还要撇两眼身后的贵客,他今天可算是开眼了,一个市一级的刑警队副队长,竟然能有如此殊荣,太尼玛罕见了。
“啥尿不尿的,俺家虎妞就算尿他们嘴里还能咋地呀。”林奇抽风似地来了一句,气的梁天吹胡子瞪眼:“林奇,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你不是我们体制内的人,所以你不会明白的,她今天要是一走了之,以后再想穿这身警服,可就没机会了。”
“虎妞是跟我去办案,又不是游山玩水去了,他们凭什么革她的职?”林奇表示不服了。
“别逗了好嘛,凡事都要讲规矩,办案有办案的规矩,做人有做人的规矩,一没调令,二没文件,办的哪门子案?”梁天针尖对麦芒地讲上了,又说着擅离职守的后果,又罗列着惹恼上级的下场,摆事实讲道理,就差拿绳子捆人了。
林奇却很是不以为然,直道着:“老梁,你说的我早想到了,这种事儿,就不应该大张旗鼓,只能悄悄地进行。抓一百个人出动几百个警察没错,可是抓一个人用的着如此阵仗吗?人多只会走漏风声,惊弓之鸟,是所有鸟里最难捉到的。”
“是是,你说的我都明白,理是这么个理没错,但也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呀,你是没什么,孤家寡人一个,可小夏得为她的职业前景考虑,你觉得得罪领导和得罪老板,哪一个后果更严重?”
林奇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不远处面面相觑的几人,又看看低头不语的警花。开口:“虎妞,敢情你是为了躲他们,才答应我这么痛快的?”
“没有。”夏妮下意识地撒谎,不过马上又找补道:“我承认,确实有私心在里边,对不起嘛林奇,我又不是故意的。”
“别说对不起,我不乐意听。”林奇摆摆手,有种被骗的酸涩:“你还是跟老梁回去吧,老梁说得对,你不能因为任性,把自己个儿的前途给毁了,你别忘了,你将来可是要当女局长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女厅长。”
听到林奇这样劝,梁天的心里可算是出了一口气,他真怕林奇会说:什么特么的领导,一边吃。屎去吧,老子爱干啥就干啥,管的着嘛你。
而事实上,梁天的臆想,完全和林奇的心理背道而驰,严格意义上来讲,他是军人出身,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服从命令听指挥的意义有多深远。
“林奇,你也劝我回去?我要是回去了,很可能就会离开刑警队,去省厅政治处报道了。”夏妮小声地道着,不是不敢大声说话,实在是因为心有不舍。
“你傻呀你,省厅和市局哪个大?这年头,你不往上爬,就得往下掉,这点破道理用我教给你?”林奇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呀。
这下虎妞更无言以对了,连自己最亲信的朋友,都用世俗的眼光看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走吧,别傻站着了,走走走,你早走一秒,孙处长就少生一秒的气。”梁天见光动嘴皮子不管用,索性直接伸手拽上了,拉住胳膊直往安检的门里拖,嘴上还继续小声教着:“我可告诉你啊小夏,等会儿见了孙处长规矩点,有错就认,知错就改,他这人我比较了解,跟别的领导不一样,别的领导只喜欢花花肠子,他喜欢听大实话。”
“梁队,我不去行吗?”心里万般纠结的夏妮,大眼巴巴地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林奇,那种眼神像是在求助,又像是在渴望一些什么。
“不去不行,人都追到机场里来了,你还想咋折腾啊?”梁天仍是拽着,家长哄孩子一样,他当了二十多年的警察,还是第一次见到夏妮这种奇葩,别人都是上赶着跟领导套近乎,她可倒好,不感兴趣就算了,而且还如此排斥。
孙德龙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个小女警,反了天了还,连队长的话都敢不听,一看就是平日里生给惯的。
“林奇,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林奇傻站着不动,夏妮的心里就格外来气,她气的不是理想的濒临破灭,也不是命运的无情捉弄,她气的只是,林奇竟然在这种别离时刻,连个屁都没敢放。
林奇心说我能说什么呀,该说的话老梁都替我说完了,不该说的他也替我说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可不就是得这样过吗?
怎么过?得过且过。
看到夏妮被拖走的身影,看到那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在虎妞的妥协之下,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脸,林奇的心里突然有点释然。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使命感,他不得不感谢那些跟他并肩战斗过的小伙伴,他们或许很笨拙,或许有点贪生怕死,或许在执行任务的同时,更多想到的是个人利益。但这并不妨碍林奇对于这支队伍看法上的转变,一群可爱的人,做着同样可爱的事,至于最终的结果,他想自己去揭晓,因为使命使然。
漫天的呼啸声中,飞机很快冲出了跑道,升入日落黄昏的夜空中。
天边的火烧云一层叠一层,没文化的人,会说是鸡蛋煎饼,有文化的人,会说成是火凤展翅。
矫揉和造作,本来势同风火,却在一场淡淡的别离后,全部化成灰烬,风一吹,最后一点沫也不剩了。
夏妮坐在制工考究的真皮座椅上,眼睁睁看着飞机没入云层,只剩下两盏忽明忽暗的信号灯。
窗外,景物飞逝,轿车正匀速驶离机场。
前排副驾驶座上的孙德龙,从后视镜里悄悄观察这朵娇俏的警花,别说,真如传言中的那样,是个少见的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