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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太后冷冷地瞥着天元帝,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废物来?既没有废后的心思,又有册立其他儿子的“野心”。虽是当着皇后的面问,天元帝不得不否认,但他不该说这句话时把眼睛看向皇后。瞅着皇后说这句话,可见他是当真没想废后了。
真是个废物,既瞧不上傅韶璋,又不敢去动傅韶璋最大的靠山皇后!优柔又寡断,还不如后宫妃嫔争宠时杀伐果断,料想,他也只有跟中书省、御史们拧着要花几百万银子出京巡游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点果决。
“朕从没想过。”天元帝唯恐皇后生疑,望着皇后又说了一次。
夫妻几十年,皇后头会子望着天元帝落下两点泪水,含笑道:“一辈子快过去了,不料临了,还能听见这么一句暖人心的话。”
“皇兄——”豫亲王叫了天元帝一声,嘴张着,却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要当着皇后的面,劝天元帝废后?
“既然没有废后的心思,就那么定下来。哀家要长命百岁,谁来打搅哀家养病,一律拉出去打死。”太后重新闭上眼睛,什么都是虚的,自己个活着才是最实在的。
天元帝犹豫着,推敲着措辞,“此事,怕朝臣们会……”
“叫吴迤士草拟圣旨,难道,他还会推诿不肯?”太后淡淡地道。
“儿子……”
“原来是你不肯,日后,若你几个儿子杀了起来,就都是你的错。”太后闭着眼睛,若是皇帝果决一点,肯弄死皇后,亦或者废后,他要怎样,她都不拦着;偏他又没那份果断!
天元帝骑虎难下,脸便也耷拉了下来,给傅韶璋几个工匠就得了,若把内务府给他,岂不是暗示朝臣,傅韶璋是太子的不二人选?瞧傅韶璋满身玫瑰香气,十足的纨绔子一个,怎么能把这么重的担子放在他肩上?
皇后也跪着求道:“母后,韶璋实在担不起那重任。”
“哀家知道,所以哀家替他担着。”太后睁开眼,眼里的厉芒一闪,“有哀家替他担着,皇帝,你还不肯吗?”
天元帝低着头,握着手,望了一眼皇后,转身便向外去,走到正殿里,被一堆皇室宗亲围住,客套地寒暄两句,便走到摆了几处怪石的庭院里,走着便微微地抿嘴,瞧见尹万全,就问他:“是谁带头造谣说朕要把内务府给了四殿下?”
尹万全忙道:“主上,咱家一直在沈家,当真不知道。”
“会不会是皇后?”天元帝推敲着,指不定就是皇后先在背地里捣鬼,又当着他的面扮出委屈的样。
尹万全不敢说话。
天元帝背着手长吁短叹,太后若有这个意思,一定会鼓动朝臣促成此事,他回到京城,怕是要不得安宁了。正叹息着,望见睿郡王带着人匆匆地赶来,便道:“你来迟了。”
“来迟了?”睿郡王料到是一场闹剧落幕了,从身后太监手里揭过一个黑色的匣子,“请皇兄过目。”抬手开了匣子,便递到天元帝面前,瞧见傅韶琰、傅韶珺结伴过来,便啪地一声,合上匣子。
匣子里卧着一只被油绿水草缠住的簪子。
天元帝认出是谁的簪子,深深地瞥了傅韶琰一眼,伸手去接那匣子,睿郡王后退了一步,含笑道:“皇兄,母后吩咐了,东西打捞出来,立刻交给她。”
“还不知道怕吗?”天元帝瞅着落拓了许多的傅韶琰,以为他是为傅韶琏的惶恐不安,又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傅韶琏以为天元帝在嘲讽他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浅笑道:“父皇,当初如何?今日又如何?纵然知道今日,儿子也不悔当初。父皇再仔细瞧瞧那金簪子。”
睿郡王惊讶了一下,又打开匣子递给天元帝看。
天元帝仔细去瞧,看见那簪子的尖露出一点白光,伸手将簪子拿在手里,用力地握了一下,便将簪子放了回去,“原来如此。”再一瞧,现在傅韶琰头上可不戴着那根传说中杀了傅韶琏的金簪子嘛。
“怎么回事?”傅韶珺忙走到天元帝身边,瞧天元帝把缠了水草的簪子丢给他,忙接住了,一时还没醒悟过来,只觉得这簪子古怪,忽然也瞧见了傅韶琰发髻上的金簪子,才觉这根缠了水草的簪子分量古怪,似乎,不是金的,“镀金的,假簪子?”
“是假簪子吗?若是假的,是谁在陷害我?”傅韶琰漫不经心地问,俨然已经对傅韶琏的死不感兴趣了。
傅韶珺心跳了一下,傅韶琰这是什么意思?他先前的种种行径,都像是害了傅韶琏……不,傅韶琏一定是他害的,不然,他哪那么巧弄了个假簪子丢到傅韶琏尸体旁?“……不知,二哥这簪子哪里找来的?”
“偶然找到的。”傅韶琰道,既然天元帝已经知道他跟如斯的事,那他大可不必在天元帝跟前惺惺作态了。
傅韶珺听见这敷衍的话,眉心跳了一跳,心道傅韶琰也有这样懈怠的时候?心思一转,忙凑到天元帝跟前,“父皇,儿臣想起来了,那一日指证二哥丢了簪子的宫女,儿臣似乎在……”
“似乎在什么?”天元帝问。
“似乎在大哥宫里见过,且,”傅韶珺挨近天元帝,低声道:“儿臣曾在郊外,瞧见大嫂的哥哥。先前不觉有什么蹊跷,如今细思恐极,想大嫂的哥哥也是朝廷命馆,身为京官,竟然在大哥替父皇主持政务时,私自出宫,跟随圣驾来到泰安。”
“知道他人在哪吗?”天元帝又问,早从傅韶璋那知道这事,再听傅韶珺说,竟一点惊讶也没有,只是诧异傅韶琰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栽赃,又为什么多此一举地要借着傅韶珺给自己洗脱清白——看傅韶琰那敷衍态度,此事定然是他做下的。
“儿臣知道。”傅韶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