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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内人虽然多,但是却异常安静,就连脚步声都是轻轻地,不知是不是怕惊扰到什么。我有些拘谨地走着,尽量让自己不去碰到其他人,在这里惹了什么麻烦对我没有半分利处。走了一段路,我感到身边的人不似刚才那么多了——想必是真正到了洞内,周围变得开阔起来。多数人仍然朝着更里面走去,而我只是扶着墙,一点点地摸索过去。突然我感到掌心一阵刺痛,我以为是手掌被洞壁的岩石划破,便抬起手来看,却没有发现半分血迹,反而是方才洞府口那人为我画的符,在隐隐发着光。我又想起那人的话,她说是报答我的果子。那么这瑾安骨,应该是就在这附近才是。可我身旁明明除了脚下踩的地,便都是石壁,这种地方,哪里能葬什么人?我顺着石壁又是一阵摸索,在一片潮湿中,摸到了一块干燥的石块,我将手中的水抹到那石块上,很快又被吸收——应该是这儿。我试着将手中的符文按上去,可是却并没有什么作用。应该是还要用些其他方法来打开机关。可是敲打了半天那石块却并没有半分动静,反而是有温热的液体从我手上流下来——这次是真的流血了。我正要抹去血迹,却突然眼前出现一阵白光,之后便是一片翻天覆地。……天界,除了天君天后住的未央渊,其下还有四宫殿下,分别是素陌宫的天君长女素陌殿下,惊墨宫的剑圣惊墨殿下,长颜宫的天君二女长颜殿下,还有君栩宫的天君三子君栩殿下。四宫殿下中,除了惊墨殿下是六界剑圣,其余的三位殿下都是天君亲子亲女。四位殿下掌管不同区域,天界除了一些大事需要天君天后决断,其余都由四位殿下处理。而四宫之下,还有两家,分别是制造各种兵器的长门家,还有医药世家术虎家。八千年前天君平定六界的时候,各界之间便不再有战争,长门家和术虎家两家便也闲置下来,又过了六百年,天君明令要让长门家和术虎家的小辈们下凡去历练,说白了便是不想在天界养着太多闲人。长门家的家主为了本家利益,深夜去求了四宫殿下,说是天界神祗不可荒废武艺,而兵器则是习武最基本的东西,自然也不可缺少。惊墨殿下好武,便同意了长门家的说法,而长颜殿下对惊墨殿下一直有爱慕之心,便也跟着暗惊墨殿下同意,素陌殿下又向来疼爱长颜殿下这个妹妹,于是都不用君栩殿下说话,四宫殿下中已经有三位殿下同意。此后天君便立了一道旨意,凡事所有仙人行成人礼的时候,都要请本家的人,或是自己亲手打造一样武器。长门家总算是可以留在天界。反而是术虎家的家主术虎奚更看得开些,他说天界仙人多数有自愈能力,反而是人界更需要术虎家,所以便求了天君,要求术虎家的所有人都到凡间去。术虎奚的这一举动,反而得到天君赏识,他自然是许了,还允许术虎家每过五百年便可到天界住一百年,一百年满之后,再下凡。今年天后娘娘的寿宴办得十分热闹,原因无他,不过是距离上一次术虎家回天界已经过了五百年,今日术虎家又该重回天界,所以便将迎接术虎家的宴席和天后娘娘的生辰一同办了。宴会过于吵闹,术虎瑾安以醒酒为理由,从那热闹中逃离了出来。她是往焚琴山的方向去的,天界与人间不同,在强大神力的笼罩下,天界是没有四季的,一年到头都是一派春色,而焚琴山不一样,焚琴山常年落着雪。传说天君曾经到下界去,化名为俞伯牙,遇到过一名叫钟子期的凡人,可以领略天君仙音,天君视其为知己,只是凡人命不似天上神祗,之后钟子期身死,天君十分怅然,便焚琴断弦,还在天界留了一处焚琴山,使其四季落雪,以此纪念钟子期。这个故事术虎瑾安在人界便听过,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俞伯牙竟是天君。而她此次前来,为的也不是领略焚琴山四季落雪的风光——她是在人界长大的,与从没有见过雪的上界仙人不一样,白雪她年年见到,所以对此没有什么好奇之心。她来是为了看一看传说中风华无双的瑾安花。说那瑾安花是六界最美的花,通体红色,比那地府彼岸花还要再妖艳上几分,而且只开在仙气通灵,长年白雪的地方。而她术虎瑾安的名字,也是取自那瑾安花,当年她父亲为她取名时候,说是她应该活得如同瑾安花一样天下无双。天界虽然仙气通灵,但是却没有四季,人间虽然也有仙山,但是仙气总没有天界这么强大,瑾安花对于环境要求向来苛刻,唯一能满足它生长条件的,便也只有这焚琴山了。在到达焚琴山之前,术虎瑾安对于瑾安花的模样,便已经有了许多遐想,她觉得瑾安花应该是要胜过彼岸花几分。只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她还是差点窒息了——那瑾安花比之地府的彼岸花,何止是胜过几分。瑾安花的那种美的形态,已经超过了术虎瑾安可以想象的范围。她原本以为,瑾安花和人界的花一样,最多也不过半人高,可是她进去以后才发现,过眼之处,高高低低,那些花长得要比人都高。花的枝干纤细,有些柔软的新枝从老枝上垂落下来,带着一连串的红色花朵和醉人花香,就那样轻轻颤抖着,还时不时有蝴蝶停在芽梢上,几乎和花朵融为一体。因为生长在天界,所以瑾安花通身的仙气,那花瓣和枝叶都晶莹得发亮,她想,就算是在晚上,这么美丽的光芒也会占满她的眼睛吧。最令人惊叹的还是瑾安花的红色和雪白色的反差。明明是两种近乎极限的颜色,却意外地融合在了一起,没有半分的突兀,不似鲜血洒在雪上那样绝艳,反而是给人一种又冷又暖的感觉。术虎瑾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看着吐出的气息凝聚成白雾,她朝着花海的深处走去,隐约地听到了一丝琴音。是谁在这里弹琴,真好听啊。她就这么跟着琴音走,那美妙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走了许久,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白玉铺就的小路,术虎瑾安抬头,一眼就望到了路尽头的仙音台。她看到仙音台上有一个穿着白衣的人。说白衣也不够确切,那人的周身都泛着隐约的蓝光,想来是修为极高,他的指尖甚至都没有碰到琴弦,那样好听的乐声就这样自然地从他指尖流泻出来。他不需要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抚琴,就足以够让天地失色了。风华无双,美人如玉,讲得不过是那仙音台上弹琴的人。术虎瑾安突然便笑了,她折下一枝瑾安花,踩着那小路,一步一步朝着弹琴的人走去。她走完最后一个石阶时,那人正好将曲子弹完,一曲高山流水,弹得颇妙。术虎瑾安将手中的瑾安花放在他的琴上。她说,“你的琴弹得真好听。”然后那弹琴的人抬起了头。那样好看的眉眼。仿佛是藏着星辰大海一般,只一眼就可以让人深深陷进去,却又不但半分的烟波,那样平静无澜。他的唇角微微一动,似乎是要说话。术虎瑾安以为,他若是平易近人些,就会笑着同她说,“是姑娘赞赏,不过是随意演奏。”他若是冰冷高傲些,则会拂了她的花儿,一言不发地收了琴离开。但是他并没有,他只是这样看着术虎瑾安,然后说出了她的名字,他说:“药仙术虎瑾安,术虎家的长女,四百年前,我见过你。”“?”“是在人间的皇宫,那时候你抢了我手里唯一一朵云深花。”术虎瑾安的眼角微微抽搐,她想起来了,她的确是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