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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你还欠我一个答复。”云凤章说道。
杨小姣的心又开始乱了。她用了一个很常用的借口,“我父母不在身边,不能擅作主张。”
云凤章不依不挠,“我知道你家是你当家,只要你答应了就行了。”
杨小姣默想一会儿,低声说:“你让我再想想。还有,别再诱惑我,我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她好像生怕云凤章再使出什么招数似的,匆匆回房去了。
云凤章站在原地,怅然而又失落地望着她的背影。他不禁又想起在桃花镇时,忠伯的忠告:欲速则不达。他是不是太心急了?可是明明这一路上两人的感情进展得很自然很顺利,小姣对他已有了感觉,就连表白,他也挑最佳时机最佳地点,但为什么会是这样?他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杨小姣回到房中,才想起自己还披着他的衣裳,可又觉得三更半夜的,又不方便去还他,最后决定明早再还他。
夜,重新陷入寂静,猫也没有再叫、春。杨小姣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梦中,她仿佛听见楼上有轻轻的脚步声走过,也不知道是谁?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她也懒得出门查看。
这天夜里,她梦到了镜湖,满天星河压镜湖,船压着水,她压着……
杨小姣一早醒来甚觉羞窘。
云凤章一早醒来甚觉愉悦。
因为也他梦到同样的梦。
次日清晨,两人碰面都不觉有些尴尬。
王一川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猫腻,他研究了半晌,也没研究出什么来。
众人都陆续下楼来,陆蕴仍跟昨天一样起得很晚。
他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谢静雅生病了。
陆蕴忧心忡忡,“准是昨晚在湖边吹风的缘故。我得带她去看大夫。”
谢静雅确确实实地生病了。早饭后,杨小姣和周玉音还上去看了她。只见她面色潮红,神色憔悴,不停地咳嗽,看样子是着凉了。
众人吃过早饭,收拾停当,便开始准备上路。
因为谢静雅要去看大夫,陆蕴便让他们先走。
云凤章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他是迫不及待地要躲开谢静雅。
越近洛城,杨小姣就越忐忑。她拿着何大娘表姐家的地址,把上面的字几乎都背了下来。
“很快就要到了。”马车上,周季明出声随口叹了一句。
云凤章却是一脸不舍,这样的旅程他恨不得越长越好。除非是在旅途中,他和小姣平日里哪有这样的机会同食同宿?即便同宿时中间隔着道烦人的墙壁,他也能忍受。
不过,好在两人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们马上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这时,就听周玉音关切地问杨小姣:“小姣,你进城后打算住哪里?”
杨小姣道:“当然是客栈了。”
周玉音便开口邀请她跟他们同到伯父家,周季明也道:“伯父一向好客,大伯母人也挺好,每当有同乡来,必会热情招待。你一个女孩子在外怕不安全。”
云凤章硬□□他们的谈话:“小姣当然去我家。”
杨小姣避开云凤章的目光,道:“我谁家也不去,还是住客栈吧。”
接着她又说了理由:“我知道周大伯他们人热情厚道,但你们毕竟是做客的,再带上我终究不便,而且我不知道要呆多久,我找家信誉好些的客栈就好,不会有事的。”
至于云府,他们俩这种关系,她这时候上门,会让他家人和外人怎么看?
周玉音和周季明也没再强劝,只说等小姣安顿好后,他们会来看她,她有什么事也可以去周家找他们,并说了具体地址。
云凤章这时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当下便改变了主意,他让云致骑马回城去安排一些琐事。
当天下午,马车便驶进了洛城。杨小姣初见之下,便被这座繁华的都城震撼了一下。街道宽阔洁净,两旁店铺林立,街上车水马龙,来往的行人衣着鲜亮,举止昂迈。连街上的狗都显得比别地丰腴神气许多。
马车刚驶进主街道,便堵塞住了。
接着,从前后左右涌来了潮水一样的人群,大多数还是女人,她们手拉着手挡住路,然后有人大声喊叫,还有很多人朝他们车上扔水果和鲜花。
杨小姣的头没来得及缩回去,被扔了一脸花瓣。她摸着脸感慨道:“这里的人就是热情,咱们一来就这么来迎接。”
周玉音的眸光在云凤章脸上略一流转,笑道:“哪里是迎接咱们,这是‘掷果盈车’。”杨小姣自然也听说过这个典故。她也不自觉地朝云凤章看过去。云凤章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一脸漠然。他朝小姣微微笑道:“没关系,一会儿他们自会散去。来,往里面坐坐。”
王一川向杨小姣做了个鬼脸,两手一摊,“你看吧,不听我的建议,你铁定会后悔的。”
然而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人群久久不散,马车被果子和鲜花砸得啪啪直响。杨小姣甚至徒手接了一串樱桃,她看了看,惊叹道:“竟然是新鲜的,这些人真是太大方了。”
然后,她向忠伯建议道:“忠伯,你们以后在马车外面安些筐子之类的,这么出门一趟,果子也够吃了。行情好些,说不定还能卖钱。”
忠伯抽抽嘴角,正色道:“我回去就按姑娘所说的办。”
云凤章双眼含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几个人在马车里说说笑笑,但是人群像扎了根似的,似乎不打算离开了。还有人高呼着什么,忠伯在前头说道:“公子,要不你下去一趟吧,不然我们到天黑也走不了,让她们看个够就好了。”
“也罢。”云凤章轻叹一声,扶着杨小姣下车。
周玉音也搀着周季明下去。王一川无人可扶,率先跳下了马车。他刚下车就被一个东西砸了一下。
等到云凤章下车时,人群中呼声震天,扑天盖地的花瓣朝他扔来,空中还飘飞着五颜六色的手帕。
杨小姣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时就有些发懵。
云凤章生怕人们误伤她,赶紧用手护着她的头脸。
谁也没想到,事情突然急转直下。
这时就听见人群里有人愤怒高喊:“就是她,就是这个乡下来的丑女人赖上了云公子。”
接着,无数的果子、果皮、菜叶、菜帮子甚至还有瓦片和泥巴都向杨小姣身上砸来。
云凤章大声呼唤云齐和忠伯,两人飞身过来掩护杨小姣。但是,场面愈发失控,那些人像发了疯似的,专门攻击杨小姣。
周玉音几乎吓傻了,周季明和王一川很快反应过来。
周季明冲过去,硬扯过杨小姣,同时,他又极快地冲云凤章说道:“你离她远些就是保护她。”
云凤章虽然焦急难舍,但也明白他说的对。他越是护她,人们的攻击就越猛烈。纵然云齐和忠伯功夫再高,也挡不住人们这样起哄乱砸。
他用忧虑歉疚的目光望着杨小姣。
杨小姣惊魂刚定,若是早知道,她就穿层盔甲戴顶头盔再拿只筐子上街。
人群的攻势弱了许多,他们开始围观云凤章。这些人有男有女,多数还是女人,她们中有豆蔻少女,有中年妇人,甚至还有老年妇人。
人越聚越多,周季明拖着杨小姣在人墙里挤来挤去,云凤章被人流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那担忧内疚的目光一直追逐着杨小姣。杨小姣隔着人群,远远地望着他,望着这近乎疯狂的人们,一颗心不住地下沉……
周玉音仔细地观察着杨小姣的神情,拉拉她的袖子,关切地说道:“你没受伤吧?”
杨小姣摇摇头,有忠伯和云齐护着,她并没有受伤。
周玉音状似无意地说道:“咱们仅仅是和他同行就受到这样的待遇,那么他的夫人该受到多少人的妒忌羡慕啊。”
光是妒忌羡慕吗?还有攻击和诋毁呢。杨小姣苦笑一声没接话。
三人站在街角僻静处等了两刻钟左右,忠伯和云齐他们终于挤了过来。王一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显然是被误伤了。云凤章还好,脸上没受伤,估计那些人也不舍得,只是头上落满了花瓣。
杨小姣问王一川要不要擦点药膏。
王一川一边擦脸一边对杨小姣说道:“没关系,反正我也习惯了。对了,我请你看场笑话,你看马车那人没?”
杨小姣随着他的手势看过去,就见对面驶来了辆敞蓬马车,车厢很大,四周还有围栏。中间端坐一人,只见那人五短身材,又黑又胖,长相实在不敢让人恭维,偏偏他的神情还得意洋洋,自以为风流倜傥地摇着一把扇子。
杨小姣见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一句什么话,王一川充当了传话的:“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妇人,就喜欢那种小白脸,本公子这么英俊潇洒都没人欣赏,哼。”
接下来的事情多少让杨小姣心里平衡许多。因为这个人也遭受了很激烈的围攻。人们向他扔的都是石头和土坷垃。云凤章是掷果盈车,他是掷石盈车。
王一川不厚道地在旁边哈哈大笑,笑完,他又指着那人道:“这人叫张美辰,是表哥的死对头之一。不过,他也没坏透彻,就是招人烦。”
王一川说完,便带着杨小姣去寻找合适的客栈。
云凤章却一直没有出现。
周家兄妹跟他们说了一会话便告辞离去。
王一川带杨小姣去的人家也是姓杨,他们的女儿远嫁,儿子在外地,家里只有老夫妻两个,刚好有空房租赁。
王一川解释道:“这家人我们都认得,人挺憨厚老实。这房子不错,离你要去的医馆也近。”接着他又说,医馆已提前预定好了,到时直接报上姓名就好。因为孙神医的师父年事已高,每日里接诊的病人都是有数的,其他的病患一般都要他的徒弟们代劳,想要他本人亲自看诊,就需要排队等候,人多时,等上半年几个月的都有可能。
王一川和云齐帮着小姣把行李提上去,小姣过去跟杨老头夫妻打了招呼,并议定了房钱,因为杨小姣不确定要呆多久,便十天一交。房钱每月三百文,杨小姣先交了一百文。杨老头的老伴白氏带小姣去看房间,她住的这间是杨家女儿出嫁前的闺房,房间在二楼,临街向阳,宽敞明亮,梳妆台脸盆架也各式用品一应俱全。杨小姣十分满意。
把行李放下,王一川要带她去吃饭,杨小姣借口有些累了就没去。王一川笑笑,又叮嘱了房东夫妇几句,便和云齐离开了。
杨小姣躺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
她觉得自从踏入这个繁华都城之后,她和云凤章之间的距离莫名其妙地远了。至于为什么远,她一时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