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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忽然停下了脚步,心想找娘能咋样呢?跟娘吵翻脸吗?娘都背着自己做到这份上了,哪里肯放弃呢?她轻轻摇头,自言自语道:“先不去找娘,先得想想法子才行!明天廖庆一家子就来了,没个说法,那可真做了造孽的事情了!”“师傅,那您打算去哪儿?”
“让我想想!”香草脑子还真有点乱了。从前是大伯逼着她嫁,那倒好办啊,黑着脸对付过去就行了;可如今捣鬼的是她娘,没法用狠招啊!
“师傅,这太阳这么烈,您还是去翠微堂吧!”
“对!去翠微堂!”
在翠微堂的后院,司璇听了香草一番话后,笑得直不起腰了。香草欲哭无泪地说:“你还笑呢!你替我想想法子,该咋办呀?”司璇捂着肚子笑道:“我真没瞧出来,三娘竟能使出这样狠的招子!你啥都不晓得,那相公就替你选好了,可见三娘多盼着你成亲抱孙子呢!干脆索性圆了三娘的心愿算了!”
“那叫你嫁吴良杰,你愿意不?”“这么说,你心里是有人了?谁呀?”“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这定亲绝不能成!”“帖子是你娘下的,廖庆肯定是会来的。这事不好办啊!是自己的亲娘,哪儿能那么不给脸呢?三娘这招还够狠的,逼着你承认呢!”“我晓得啊,她是着急了。可成亲是我一辈子的事,断不能这么久许了!”
“那你咋办?你倒是说个法子出来,我也好帮帮你啊!”
香草在后院里转来转去,想了好几个法子,可都觉得不合适。这时,刚才回去的良杰又跑回来了,说辛寡妇跟黄氏打起来了,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香草忙跟司璇道了别,从翠微堂出来了。还没走到食店门口,她就看见好些人围在那儿了。她拨开围观的人,挤了进去,看见辛寡妇头发散乱,衣裳不整地站在那儿哭呢!
站在对面的黄氏同样浑身没处整洁干净的,扑满灰尘,一头乱发。她见香草来了,便冲着香草骂道:“狐狸精,好好管着你家的狗,莫放出来乱咬人!”
辛寡妇一听又是气,挣扎着骂道:“你是人吗?我倒没瞧出来你是人了!”
“死婆娘,你还要骂是不是?你以为附在他们家你就有好日子过了?呸!你算个啥?你在香家就是条狗!等香附三爷子回来了,你就巴巴地等着端洗脚水吧!”
“我撕了你这张嘴巴!”辛寡妇挣脱了许真花和香珠的手,扑上去就给了黄氏一巴掌。黄氏也不甘示弱,抬脚往辛寡妇小腹上踢了一下。
香草和许氏,以及汪嫂子等人急忙将两人再次拉开了。香草让许氏先把辛寡妇拉回去,省得又打开了。黄氏有些得意地嚷道:“来呀!来呀!你主人叫你回去,你还不得乖乖地回去?你算个啥啊?以为在香家能吃香的喝辣的?也对,等香诚香实两兄弟回来了,随便挑一个就能成!”
“黄大娘,您骂够了吗?”香草瞪着黄氏问道。
黄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屑道:“咋了?你香大老板娘也想动手吗?我瞧你这小腿小胳膊的,你打得过我吗?”“我为啥要跟你打啊?我心里又没气,我又没受谁委屈,我为啥要出来当街撒泼给自己丢人现眼呢?”这话真是戳到了黄氏心坎上了。这些日子,她为了让好月能怀上娃儿,变着法子地熬药煮汤,可好月不是倒了就是泼了,根本没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她心里觉得憋屈啊,为啥人家娶个媳妇又听话又能生养,自家儿子娶的那个糟货就那么烦心呢?
黄氏到底有些伤感,眼眶红红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香草绕过她,走到铺子门口喊了一声:“卢兴在吗?”
黄氏以为香草要找卢兴麻烦,忙转身指着香草喊道:“找我家兴儿做啥?你有种就冲我来!”
好月从里间走了出来,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不在,城里送伞去了!”
黄氏抢了几步,挡在香草跟前,张开双臂说道:“跟你说了兴儿不在,你有啥事找我!”香草瞟了好月一眼,全身干干净净,簪花带银;再看看黄氏,浑身灰尘扑满,两鬓斑白。她问好月:“你没瞧见你婆婆在外面打架吗?纵然没瞧见,你也该听见了吧?”好月将手里的瓜子壳往地上一扔,拍了拍衣襟上沾着的壳渣,翻了个白眼反问道:“那跟你有啥关系呀?又来装好人,扮善良?你倒是越来越上手?狐狸精想改邪归正,哼!可难了!”
“也对,我是找错人了,我该问的是卢兴,不是你。”
黄氏紧张地问香草:“你想问我兴儿啥事?我告诉你,我家兴儿不是好欺负的!”
好月冷笑道:“她还能说啥,不过就是想替那辛寡妇出口气,收拾卢兴呗!她就瞧着你那儿子好欺负,专挑拣着欺负!”
“休想!”黄氏气呼呼地叉腰说道。
香草看着黄氏说道:“黄大娘,劳烦等您家卢兴回来了,请他过来一趟,我有话要说!”。
“有啥话就跟我说!少找我们家兴儿麻烦!”
“我找您做啥呢?我要找的是这个家的当家人呢!卢兴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他不该是当家的吗?”
一句话把黄氏问得哑口无言。好月轻蔑地抬起眼皮说道:“你瞧着卢兴是当家的料吗?”“我瞧着是,只是偏偏他身边的两个女人都不认同他!一个是他娘,一个是他媳妇!黄大娘——”香草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黄氏说道,“您能护着卢兴一辈子吗?您像母鸡似的护着他,他永远都做不了当家人。他做不了当家人,连他自己媳妇都瞧不上他,您觉得他心里酸吗?等卢兴回来了,我要跟他说说你们今天打架的事。别人来了我不谈,我只找这个家——当家的人!”她说完转身对围观的人招呼道:“都回去吧,没啥看头,走吧走吧!”
黄氏忽然没了力气,靠在旁边凳子上坐了下来。她瞟了好月一眼,问道:“你看不上我们卢兴是不是?”
个都着庆。“你没听出来那狐狸精是在挑拨离间吗?怪不得卢兴那么笨,就是因为你这个娘笨!这点话都听不出来,还好意思出去跟人打架呢!哼!”好月骂完转身就回屋里去了。
黄氏忽然掉下了两颗心酸的泪水,旁人却没一个来劝劝她。她用沾满灰尘的手背擦了擦,眼泪却掉得更多了。
她觉得心里苦啊,更觉得没人能体会她的苦!虽然没了丈夫,可她却从来不认输,发誓要把日子过得跟别人有丈夫的女人一样!到了卢兴该娶媳妇的时候,她特意挑拣了一个样貌出众身家清白的。她要让别人都知道,即便卢兴没了爹,她没了丈夫,这日子还是过得有声有色!
可是,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有些累了。香草的话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像失去了韧性似的松开了。满街的人都看着她笑话,没人肯过来问问她一个寡妇带大儿子是如何地艰辛和痛苦!她感觉自己好像连对面的香草都不如了。
围观的人散去时,香草回到自家后院。辛寡妇换了一身衣裳,正站在院子里洗头。她抬起头问香草:“那老疯子还在骂没有?她要再骂,我可饶不了她!”
“你先洗头吧,她没力气跟你骂了,毕竟年纪大了。”香草说完朝许氏走去,将许氏叫到了自己房间里。
香草很认真地对许氏说:“其实今天黄大娘说的那些话有些是对的。”许氏惊讶地问道:“那疯婆子说的话还是对的?草儿,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