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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骋荣因见怀真来到,自是惊喜,便舍了坐骑,竟上了她的马车,一路同回。
怀真因见慕宁瑄去了,只怕耽误了他两人之事,因道:“我是不是来的不巧呢?原本派了人前往公主府上告知……只我来不及等他们回信儿,就出来了……”
骋荣笑道:“并没有要紧正事,只是我是个闲人,慕掌柜也是个闲人,因此才约了同游罢了。”
怀真听了此言,点头道:“公主倒是一向的洒脱。”
骋荣打量了她片刻,道:“你若不怕世俗眼光,我们一块儿同游如何?”
怀真一吓,继而笑道:“我哪里能跟公主一样呢。”
骋荣也笑起来,道:“如何又说这些没意思的话?先前你起意筹宝赈灾,这等心意谋划,我尚且想不到呢。此举岂不也是惊世骇俗的?相比较而言,与人同游又有算得了什么?”
怀真哑然失笑:“若是与你同游,自无不妥,然而慕先生……我原本跟他并不熟悉,又是个男子,哪里像是赈灾之事,那自是正经大事,纵然为人非议,却也罢了。”
骋荣摇头道:“照你这样说来,那些在朝为官的男子,只能拼力为国,私下里却不能游玩喜乐了?”
怀真见她这样做比,便不再跟她辩论,只是笑笑。
骋荣会意,因也笑道:“罢了,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仍不肯变通,然而慕掌柜是个有趣之人,又从来游历四海八方的,见闻也自是广博,跟他相处,倒是大有裨益的。”
怀真不由惊奇问道:“他既然是江南的富商,如何来到京城内闲逛?”
骋荣道:“如今他这个地步,也算是个富贵闲人了,此番来到京内,我猜测也不过是见识京城风光之意,至于是否还有其他……就不能得知了。”
怀真又问:“他收了那钗子去,可说什么了?”
骋荣笑道:“你当真想知道?”怀真点头,骋荣道:“我先前问过他,他只说是佳人之物,不可落入俗人之手,免得被玷污了。你可懂他这意思?”
怀真怔了一会儿,因那“佳人”两字,不觉有些不自在,便只含混道:“并不十分懂。只大概是他惜物之意罢了。”
骋荣觑着她道:“你怎么不说还有惜人之意?”
怀真一震,便扫了她一眼,又不言语了。
骋荣虽近来跟她渐渐熟络,却知道她是不经这样打趣的,见怀真敛容,便忙赔礼道:“是我一时失言了,怀真莫怪。”
怀真方微笑道:“我并不是怪公主,只我是和离了的人,倘或这会子跟人有些牵扯,不明不白的,平白给那人添加酒后茶余的谈资而已,又有什么意思呢?”
骋荣道:“以后不敢再说了。”怀真见她如此,才方转嗔为喜,又同她闲谈起来。
如此便在骋荣府上盘桓了半日,中午又吃了饭,略小憩片刻,便告辞欲去。
骋荣亲自相送,还未出门,就见一匹马惊雷似的奔腾而来,骋荣知道怀真性子弱,怕惊了她,便挡在跟前儿,用詹民话喝了一句。
原来马上来人,正是骋荣的哥哥莽古,见状刹住马儿,翻身下来。骋荣疾言厉色又呵斥了两句,却是责怪莽古又在城内放马疾奔、怕再惹事等的话。
那边儿怀真见莽古人高马大,生得铁塔似,又微黑,果然是个结结实实的莽汉子,不敢多看,忙低头上车。
不料莽古看着她,只一眼,就已经魂儿也飞了,因直直愣愣地就要上前搭讪。
骋荣早看出来,啼笑皆非,忙抬手在他后背拍了一下,莽古一个踉跄,讪讪站住。
这会儿怀真隔着车帘儿道:“我且去了,公主留步。”莽古听这般轻柔婉转的声调儿,早又呆了。
一直到马车滚滚而去,骋荣才喝道:“你又做什么乱?”
莽古顾不得说别的,只问:“这女娃子是谁?”
骋荣似笑非笑地瞥着他,道:“你且打住,这是唐尚书的妻室,你再敢多问一句,先想想上回吃的亏再说话。”
莽古果然瞠目结舌:“是唐三爷的女人?”
骋荣横他一眼,哼道:“怎么?”
莽古大摇其头,说道:“不对,我听说唐三爷和离了,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如我一样的。”
骋荣啐了口,说道:“什么如你一样,你如何跟人家做比?是了……这会儿你匆匆的来,是为什么?”
莽古这才想起正事,忙道:“对了,我是有急事的,方才我去礼部,他们的人告诉我一个消息,原来是你的母妃病了,父王传信来,让你快些回国探望。”骋荣闻听,脸色大变。
不提骋荣闻讯色变,话说怀真乘车返回,走不一半儿,便听马蹄得得而来,外间小厮已经笑道:“给郭大人请安。”
只听郭建仪的声音笑说:“不必多礼,可是怀真去了哪里?”
怀真听那问话声音正在旁侧,忙撩了帘子,往外一看,果然见郭建仪骑马在侧,怀真含笑唤道:“小表舅,你自哪里来?”
郭建仪已经猜到车内是她,故而特意行在旁边,说道:“我正想去你们府上,远远地看着是你们府里的车,便赶来瞧瞧,不想果然是你。”
怀真见他虽然形容依旧,然而面上神色飞扬,自不似昔日那般担忧含愁之态了,便掩口莞尔:“去我们府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