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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那样谨慎,柳安才暗地里好笑,不过是装作给人看罢了,要说这夺嫡之心,司徒熠不比任何王爷的心小,甚至说,那是排在第一等的,不然为何要如此筹谋?今次那些大臣请求皇上立太子,只怕背地里也少不了他岳家薛家的关系。但他也不点破,笑着摇摇晃晃起来,揽住司徒熠的肩膀道:“雍王定是无望的,您得小心楚王殿下。”
其实不用他说,司徒熠也明白,如今他的强敌是谁,必是司徒修。
而今他又去鹤城,倘若凯旋而归,又该立下大功了!
裴家又是他强力后盾,他眉头皱了皱,满腹心思的走下酒楼,回到王府,薛季兰迎上来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嗔道:“王爷又去喝酒了?与谁呢?”
“柳大人,下朝之后便约了我,我已经两次推脱,不好再拒绝。”
薛季兰听到是柳安才,脸色微变,轻声道:“父亲说了,柳安才这人虽才华横溢,然而为人刁滑,王爷您……”
“我当然知晓,只往前便结交了的,总不能恩断义绝罢?”司徒熠脱下外袍,放在长条案几上,“再说,他此前任吏部左侍郎时,我欠了他人情,不好就这样回绝了。”
他这人便是如此,容易心软,薛季兰叹口气:“既然这回答应,下回便不用再理会了。”
他点点头,去看睡着的小儿子司徒昭,几个月大的孩子生得白白胖胖的,也不知是不是在梦里喝奶呢,小嘴儿一努一努的,看到他便想起那个比司徒昭只小了几天的司徒琼,他叮嘱道:“你得空去看看五弟妹,还有七弟妹。”
薛季兰道:“我正巧明儿就想去的,先去看五弟妹,再与五弟妹去楚王府,过两日,再去瞧瞧宛儿。”
司徒熠笑道:“亏得你都想到了。”
“我也只能做这些,哪里有王爷你这般劳累。”薛季兰靠在他怀里,轻轻叹了口气,她心里当然也希望司徒熠可以当上太子,然而也心疼他的辛劳,面面俱到,不止要有个当哥哥的榜样,手头事务,又有哪一样不妥当解决?
烛光下,她都能看到他鬓上生出的白发了。
可他也不过才三十岁的人。
然而便是这样,却还不能得到司徒恒成的肯定,不然依照长幼秩序,司徒渊被封为雍王已是退出储君之选,司徒裕没有担当的能力,不就只有司徒熠吗?薛季兰想到这点,对司徒恒成便有些怨意。
在她心目中,司徒熠当然是最好的,便是那处不果断的缺点,也是因他还有良心。
是以她便与父亲商量,是不是该提醒下司徒恒成,这才有了这一波的折子。她能做的也确实只有这些了,予他生下健康的孩子,处理好内务,做个贤妻,别的,一切都交托在他手里。
司徒熠明白她的心,捧起她的脸道:“我这辈子最好的事情便是娶得你,哪怕……”
她捂住他的唇:“别乌鸦嘴,我不就不信父皇看不出你的好!”
司徒熠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自从司徒澜去世之后,他便一直有些不好的预感,可这是他毕生追求的事情,他不会放弃,然而将来,谁又能知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他喟叹声,紧紧抱住她,幸好不管如何,自己身边还有个这样的女人能陪着他。
或者已经足够。
临近十月,这日天气晴好,裴玉娇起来就在九九消寒图上画了一瓣彤红的梅花花瓣,这原是为了计算冬日的,可被她拿来算司徒修离开京都的日子,到得现在,已经有十个花瓣了。
说好三个多月回来,那大概还剩九十天。
丁香笑道:“说不定这图画不满,王爷就回来了,娘娘别天天惦念了,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般老数着多累啊。”
“不累,这样有盼头,也好意思。”裴玉娇看太阳好,“把被子都拿出去晒晒。”
没他睡在身边,觉得每天晚上都很冷,得把被子晒的暖烘烘的,人一躺下去就陷进去才好呢!
丁香应了声是。
裴玉娇用完早膳,闲着先是给熙儿念了几首诗词,又领他去后院喂小鸡,那小鸡吃得好,每天大米小米的,短短功夫个个都长得飞快,都比原先大个个头了,也认识人,看到他们来,就围上来要吃的。
熙儿喂得可高兴了。
两人正玩着,有下人禀告,说是两位王妃来探望她了。
裴玉娇怔了怔,听到袁妙惠本能的反感,但一想到司徒璟几个月不归家,她也挺可怜的,当下领着熙儿过去上房相见。只见她们还带了孩子来,而袁妙惠并不像刚生完孩子没多久的人,竟是瘦了许多,与原先刚嫁给司徒璟时差不多。
至于薛季兰,看起来精神很好,笑起来温柔大方,司徒彰活泼可爱,见到熙儿就叫道:“堂弟!”
熙儿见到半大的孩子都晓得叫哥哥了,甜甜道:“哥哥。”
司徒彰走过去抱他。
十岁的孩子抱起一岁多的也很是稳当。
裴玉娇笑道:“彰儿力气真大。”
“已经跟着王爷拉弓了。”薛季兰摸摸儿子的头,“别逞强老是抱着,一会儿叫熙儿摔下来看我不罚你,小心点儿!”
司徒彰忙道:“我当然好好抱的了。”又问熙儿,“听说你们家种菜了啊,走,带我去看看。”
听到菜,熙儿还是知道的,小手往后院的方向一指,司徒彰就笑着抱他过去了。
薛季兰坐下来:“咱们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许久不曾聚聚了,想着七弟又去了鹤城,便来这儿看看你。”她笑着看一眼袁妙惠,“你身体不便,我故而是先去了怀王府,才与五弟妹一起过来的。”
司徒琼坐在袁妙惠的怀里吃手指,袁妙惠拉开她的手,淡淡一笑:“是啊,我也惦念七弟妹呢,咱们这会儿是同病相怜。”
语气酸涩,原先司徒璟在家她不觉得,日日嫌他,然而他走了,没个人嘘寒问暖,她真觉得他无情,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能如此狠心抛下妻女?也不知他去了哪儿,不然她非得找过去,狠狠斥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