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都是不简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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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琴的惊喜不是没来由的,面前的这几位看似与朝局事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都没有,然而,这是外人以为的,但凡能看出门道的,都会知道这背后的种种丝丝绕绕绝不可小觑,只要心思机巧,绝对——

她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几人。

房子均,表面上看是个家境富优渥的商人,算不得巨富,也并不出名,私底下却足以担得起月城一霸的不二人选,整个月城,乃至大半个月尹的经济命脉,全都控在他的手里。

房家是屹立月尹好几百年的老家族了,如今看是个经商世家,往上数却一脉脉都是机关重臣,从房子均太爷爷那辈开始,不知到为什么,房家人开始无意仕途了,而是毫无例外地全部投入商场,偏偏在商界又没有什么成绩,原本官宦世家的房家也因此一点点籍籍无名起来,似乎是渐渐没落了。然而,内行人都知道,房家没落不过是表象,真相是房家一直都在往高处爬,过去,机关重臣的家族历史并未就此掩埋在历史之中,而是一点点沉淀,累积下来,房氏门生遍布皇朝上上下下的每个环节,并始终与房家有着隐秘的密切联系,故而,看似远离了朝政的房家在朝中有着深厚的根基。

而真正让房家让人刮目相看的是他们不止在白道站稳了脚跟,他们还是****中的翘楚,经商的人都知道,月尹重要的经商要道,都是房家在暗地把控,那些大大小小的山贼草寇,抑或是守道的朝廷机关,背后都有房家的势力。

看着好像是默默无名下去了,却在暗地里站稳了黑白两道,双面通吃。如此的房家,又岂在乎那么点经商的钱财?有权势在手,钱财完全唾手可得。弃政从商这盘起打得这般精妙,房氏一族的心思可见一斑。

作为房氏一族这一代的当家人,房子均自出生起,就享受着祖辈给他留下来的巨大财富,然而,这些与生俱来的优势并不值得他为人所称道,真正让他在知情人圈里声名鹊起的,是他那些手段和才干,自从十六岁接手房氏一族以来,房子均便凭借自己的能耐,不但守住了家业,甚至还扩大了规模,原本,房家固然厉害,却也不过是手握几处重要的势力地点,而现在,大半个月尹几乎全有房氏的影响,足足扩大了一倍,让人咋舌。

房子均身边的小游,全名游少龙,人长得十分俊气白净,就是清瘦了些,笑起来的样子有点痞痞的,头发披散着,凌乱而随意,黑色的瞳孔灿若星辰,看起来慵懒却又精神奕奕,有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落拓不羁气质,他显然并不像房子均那般沉稳低调,身上穿的极其奢华,子琴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良绣坊最昂贵的布料和设计。

只是,这样的打扮,实在让人无法将他和丐帮少主的身份联系到一块。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界里,月尹皇朝实在可以称得上是个盛世皇朝了,只是,在繁华的国度,也难免有乞丐,这项以乞为生意的事业从来世所共通,势力之庞大,在江湖上也可称为一大强派,最令人称奇的是,这丐帮里的成员不止月尹人,而是全天下,凡是乞丐,皆是一家。不过,每个国度有几个统领的长老管理罢了,大家只认一个人,那就是丐帮的帮主,游老帮主。

这游少龙是游老的独孙,名头上挂的是丐帮,过的却是锦衣玉食富贵公子的生活,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吃穿用度,都极其精致昂贵,极尽奢华之能事。不过,这位娇生惯养大的少帮主却也不是个温室里的花朵。据传,他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了一次帮中大变,帮助被动摇帮主地位的爷爷平复了变故,并且狠狠惩治了有不轨之心挑起事端的叛徒。由那时候,便名声大震,无人再敢小瞧这位娇少爷。

丐帮不似房家,黑白两道通吃,但是,论起势力,却也不逊色房家,就是方式不同而已,而丐帮最为人称道的,就是其消息的流通,这方面,他们丐帮敢认第二,世上就没人敢认第一了。就是寒璧阁,天策暗卫团,还有房家,这个个都是搜集消息的能手,在丐帮面前,都要了略逊一筹。

房子均,游少龙,这两个人任一个挑出来,那都是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难对付的很,有他们在,也难怪当初张云熹能躲开白祁的寻找那么多年,甚至还几次就在月城,从白祁的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估摸着,这两人也是出了点力的。

除了这两人,还有雨子璟,乔启仁,这是地下圈子里,除了皇帝白祁之外,人们最不敢惹的四个人了。

相对于房子均和游少龙,傅柏年就没有那么庞大的势力了,但是,出身却一点也不输给另外两个人,他是数代巨儒之后,祖祖辈辈都是巨儒,一代代传下来,到他这里,已经是出了名的巨儒世家了,受尽世人景仰。出生在这样的书墨之家,傅柏年也是从小天赋异禀,其文墨修养更甚他人,十二岁那年,便已通过殿试,获得状元头衔,是史上最年轻的状元。不过,与先辈不同的是,傅柏年却无意官场,两个月后便摘冠而去,当起了两袖清风的儒生。好在家境殷实,倒也不愁吃穿,可任他消遣自在。

三个人中,就傅柏年,子琴最是觉得意外的,因为房子均、游少龙同张云熹走得近,子琴可以理解,就是这傅柏年,怎么竟然也跟张云熹如此熟识,实在让人费解。

几个人听了子琴说的话后,纷纷陷入了一阵沉默。

过了会儿,房子均才先开口了,说道:“刘据的传闻我也听过不少,此人在用刑上可谓心狠手辣。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防着他对天策夫人用刑。”

子琴道:“方才去找何洪深何大人,他承诺会安排下去,避免夫人被用刑。但是,看他那口气,似乎并不能保证刘据会听他的。”

房子均抬眼看了看子琴,一边的妻子绿铃说道:“既然天策夫人和乔夫人是私交甚好,我看,你就帮帮人家吧。再说了,那个刘据,我本来也是对他没什么好感,上次他不还对你的人用刑了吗?那么点小过错,根本不至于用刑的程度,他却为了给自己立威,活活把人给打残了。不管怎样,也要给他点教训!”

房子均看向绿铃,笑道:“刘据还不好对付?关键是他背后的人。”

“郑山?”绿铃愣了下,不以为然道:“他不就是个小小国舅,就算他妹妹在宫里风生水起的,又能怎样?论朝中地位,咱们房氏底下还有人弄不过他?”

房子均听着妻子这话,突然轻笑出声:“傻女人。你以为一个小小的郑国舅,能弄出这样大的事情来?他图什么?图谋篡位?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绿铃道:“那,难道郑山后面还有人?”

子琴沉下心思想了想,说道:“房当家说的,莫非是紫云王爷?”

她一直跟在金鑫的身边,给金鑫办过不少事情,金鑫也对她很是信任她,并没有刻意瞒着她,所以,她也是知道一点内幕的。此时,她也是一时就想起了紫云王爷白尤来,毕竟,郑万娇和白尤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也知道,对外宣称死亡的郑万娇母子其实并没有死,而是被白尤给接走了。

郑山是郑万娇的父亲,他自然是没有理由为自己图谋篡位的,但是,若是为了郑万娇和外孙的话,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房子均深深地看了眼子琴,笑道:“看来外面所传并非虚言,子琴姑娘也不是寻常女子。”

子琴笑笑,说道:“我也是蒙的。”

“这可不好蒙对啊。”游少龙在一边笑了起来,说道:“子琴姑娘看着也不像是会瞎蒙的人。”

子琴道:“子琴小小婢女,见识浅薄,在几位面前,我是献丑了。”

傅柏年坐到了子琴的身边,看着她,笑道:“我现在倒是更想见见天策夫人了。她身边的一个小小婢女就已如此了得,她这个当主子的,不知该出众到何种程度去了。”

子琴闻言,笑笑,说道:“主要也是我们夫人信得过我,曾跟我说起过一些事,故而我知道郑国舅和紫云王爷有些关系。”

说着,她又皱起了眉头,说道:“起初虽知道这里面的阴谋不小,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紫云王爷这一层去。如今想起,我更为我们夫人担心了。这次,他们盯上夫人,只怕,目的还是在我们将军身上,不知到底打的什么阴谋诡计。”

傅柏年看着子琴,说道:“不是要挑拨皇上和天策将军之间的关系,就是故意在刺激天策将军,总之,一个不小心,月尹的局势就会更乱。”

子琴看着傅柏年,锁眉,抿唇不语。

绿铃看着,推了推房子均的手臂:“喂,你不打算出面解决一下吗?月尹乱起来,我们也不太平。”

“乱世的生意不是更好做?”房子均淡淡说道。

“唉,你……”

小白看向房子均,说道:“房大哥,看在乔夫人的面上,不能帮帮忙?我知道,事情虽棘手,若是搁到房大哥手上,还是能顺利解决的。”

房子均笑了:“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小白笑道:“有嫂子在呢,我是对嫂子有信心,她看人的眼光不是一向挺准的吗?你是她相公,不可能不中用吧。”

一边的游少龙凑了过来,坏笑道:“诶,小白,我劝你不要盲目的相信。毕竟,他中不中用,只有绿铃知道,但是,绿铃也未必就跟咱们说实话不是?”

好好的一句话,里面的意思实在是套路很深。

小白还听不大懂,绿铃先叫起来了:“游少龙,你正经点好不好。小白还是小姑娘呢!胡说什么胡说!”

游少龙嘿嘿笑了:“你不愧是少妇,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你……”

绿铃气到了,见他坏笑的那个痞样子,觉得说不过,便将眸光一转,看向了游少龙身边坐着的,始终安静如兰的女子,说道:“尚兰,你看看你家这位,说话都不把门的,你也不管管他!”

尚兰听着绿铃的话,微微笑着,白皙的面容看起来如天上的月一般洁丽动人,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绿铃,他这人就这样,没个正经,你不必理会他。当没听到就好了。”

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如一阵轻风吹过,将人所有的情绪都给抚平了般。

绿铃的怒气消了不少,瞪了眼游少龙:“哼。看在尚兰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

尚兰?

子琴听到这名字,想起了什么,看向她,问道:“这位是永州刺史幕僚尚先生的千金?”

尚兰愣了下,看着子琴,点头道:“我是。子琴姑娘知道我?”

“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将军的六夫人,不是闺名尚韵?”子琴讳莫如深地笑了。

尚兰又是一怔,随即,了然子琴笑中的涵义,笑道:“子琴姑娘知道的可真多。”

子琴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尚二小姐。”

尚兰笑笑,没再说话。

游少龙忽然盯住子琴:“子琴姑娘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连我夫人你都知道。看来,之前对尚韵调查的应该很细吧?”

子琴隐约察觉到游少龙似乎在生气,脸色有点尴尬,说道:“游少帮主别误会,我就是听过少夫人的闺名,记下了而已。此时听着,觉得很是熟悉,便问了问。没想到真就那么巧。我并无恶意……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小白见了,在那里打圆场,说道:“好了,小游,人查的是尚韵,又不是针对尚兰,就是顺带知道了而已,你这边生气什么,搞得人很很紧张。”

游少龙瞪了小白一眼:“你够了啊。叫老房就是房大哥,叫我就是小游,分明我比你大!”

“好吧好吧,游大哥,行了吧?”小白哄道。

“这还差不多。”

子琴在边上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就跟闲聊一样,说到哪算哪,分明刚刚大家还在谈她家夫人的事情啊,怎么就又扯远了?

偏偏,她又不能表现得太冒进,毕竟现在是有求于人,也不能给人压力。

好在,一边的傅柏年是认真地思考了这件事情。

傅柏年看了眼子琴,说道:“我看何洪深如今的朝中地位虽然高,不过,眼下朝局也是动荡,人人都很小心,就怕一个不注意就被人抓住了把柄,受到打压一蹶不振。他或许是真的有心帮忙,可若是危及到了自身仕途和何府命运的话,这事,他会不会竭尽全力帮忙,还不好说。”

子琴听了,脸色深重起来,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这才特意到这边来叨扰。以防万一。”

傅柏年听着,抬眸看了眼房子均,说道:“我说老房啊,这事还是得你出面。怎么说,先把人给保下了。天策夫人落到了刘据手里,少不得吃苦头。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绿铃也说道:“不行的话,我今晚干脆去把人劫出来好了。”

房子均本来没说话,一听绿铃的话,眉头先是皱了下:“你给我安分点。刘据能走到今天,也是有点本事的,这次上任,身边带的还都是自己的亲信,你以为他的监牢那么好闯?”

“拜托,我好歹也是江湖一代侠女,还怕他那几个亲信?”

“行了,我会处理。你别插一脚了!”房子均沉声道。

绿铃一听,笑了:“你这是答应了?”

房子均无奈地看着她,说道:“总不能真让你去闯吧。而且,你说的也对,”他的眸光深了几分,说道:“上次的帐,我一直没找到时间好好跟他算算,就这次吧,一并给他点教训。”

子琴见房子均答应帮忙,喜道:“多谢房当家了!日后,若是有用的上子琴的地方,子琴一定竭尽所能!”

房子均却说道:“罢了。这人情,我倒更乐意挂在你家将军的头上,这对我,更有利。”

“……”

确实是这样。

子琴无言以对,心里暗暗对雨子璟感到抱歉。

有了房子均的承诺,子琴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起身就要告辞离开。小白请她留下一块过节,她拒绝了:“今晚夫人不在家,两位小主子怕是睡不安稳。我还是赶紧回去陪着的好。”

小白听到如此说,这才放过了她,说道:“好。下次有机会,过来坐坐。反正我每天都待在这里,闷得慌。”

子琴笑笑,应下了:“有空一定来。”

告辞了众人,子琴便匆匆下了华云馆,坐上小舟,回去了。

*

第二天,金鑫被一阵开锁声给吵醒。

昨天夜里几乎一夜未睡,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才勉强睡了过去,此时被吵醒,整个人还脑袋疼,加上又是靠着墙壁维持着抱膝坐着的姿势一晚,全身都是僵硬的,轻轻一动,骨骼似乎都能发出轻微的声响,疼得她皱眉咧嘴。

费劲地睁开眼睛,却看到,门外,两个衙役走了进来:“走一趟吧。上堂。”

其中一个衙役说着,人便已经上来,一边拽着金鑫的一条手臂,毫不怜香惜玉地,直接把金鑫扯疼了,也不管,押着人就往外走。

金鑫被迫地,被人押着走出了牢房,迅速地到了公堂上。

这一次上堂,待遇可就没有昨天好了。

一到了地方,金鑫才抬头,就感到,双膝钝钝地疼,人便被用力地推着跪到了地上,整个背部受力,上半身都伏在地上,侧着脸,贴着地面,冰冷而摩挲的触感,弄得脸疼,她觉得自己的脸要被摩伤了。

她试图起身,无奈,力气挣不过,最后只能接受这样蛮横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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