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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们开始咆哮了。
十余头巨龙的咆哮,几乎已经超过了人类,超过了主物质位面里的大部分生物的见识,那并不是轰鸣,而是一种渗透进听者身体内部的,躁动了每一个细胞的鸣响,翻卷压榨将所有的恐惧都从戏里的最深处打捞到最浅的表层上!
应和着它们的声音,一种低沉的轰鸣声从天空而来——所有生物下意识地抬头,看着天空顶上那浓密的的云层,开始在电闪雷鸣里逐渐逐渐的变化……它在翻滚,仿佛一场倾盆大雨之前的沉重,在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然后变成暗红,不是阳光透射而出的金红,而是那种诡异的岩浆的颜色,仿如一大团烧得通红的岩石悬挂在天下的燃烧。
流星爆。
这个塑能系的九环法术,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法术,从天而降,威力不凡,高温的烧灼和陨石的撞击,足够破坏任何的存在,即使是巨龙坚韧的身体,在那些巨大的岩石面前也等同于腐朽的木头和皮毛。
但这同样也是个很糟糕的法术……从天而降的陨石有着固定的轨迹,和足有七八个呼吸的坠落时间,还有那个无比张扬犹如告诫的天象变化作为征兆,被它攻击的敌人除非无知无觉,否则即使是人类只要不是残疾,也可以跑出一段安全的距离,至多会被那爆炸的冲击波及一点。
更遑论飞在空中的巨龙?
震耳的吼声骤然一顿,龙群仿佛得到了什么号令一般振翅飞起。绕开了从天而降的火焰流星,向着那座山峦中的魔法塔猛扑而去!电光和寒霜的吐息在他们聚拢成为一圈儿的时候同时喷涌。带着骇人的声势,轰然击中了魔法塔的一点!
无形的能量在空间里勾画出无数的符文光泽,将那至少有一吨重寒霜阻挡于一点,霜雪和雷电的星火像是撞上了礁石的惊涛,撕裂的声音冲击四周,即使是风元素之王,在这一刻也不由缩了缩身体,向后又飘飞出了一段空间。
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带来了一阵空间的扭曲。龙群,法师塔,还有那些冰屑与雷电……一切在刹那间就已经收束成为视野中的一小幅场景,被推到了接近一百里之外的远方,视野的近景里,只留下了那悬浮在天空之中,藏黑色的巨舰。
“你这个该死的渣滓。竟然让我去对付那么可怕的东西,你……你已经破坏了契约!我要宰了你!”
为场景的变换而呆滞了一瞬之后,克罗诺斯化作了一阵青色的旋风,恶狠狠地撞破了战舰外层的护盾,直冲向舰桥上那个黑衣的人类,似乎想要给他几记轰雷来倾泻一下心中的怒火……可惜。她的控诉显然并不能得到真名契约的认可,攻击的欲望换来了那种源自灵魂的刺骨疼痛,刹那间让她丧失了所有的力量,只能悬浮在空中,向着那个可恶的家伙不甘地喊叫。虽然这喊叫对于那个人类来说不过是徒然浪费口水的行为而已。
“你以为那些蠢货会被蒙蔽多久?它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的,如果被它们发现。你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们立刻就会联合起来撕碎你!就算你招来多少这样的蠢蛋,他们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一座魔法塔!还有,你说过的塔烙斯是怎么回事?那座塔是不是塔烙斯的信徒所有的?是不是?”
心灵术士漆黑的长袍上,深暗的阴影折射出细碎的光影,他抬起头看着那位风元素的女王……因为狂怒之下,这位小姐的智力似乎提升了一些,一番言辞里竟然颇有几分条理。
是的,眼前的这一场进攻,看上去打得不错,远处,冬鬼的枯萎之火尚未熄灭,巨龙的喷吐又再一次撼动了魔法塔的防护,让那无形的光壁摇动出一层层的波浪,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崩裂!
但这也仅仅是看上去不错而已。
到目前为止,那座魔法塔只是被动的防御,并没有主动的产生任何形式的进攻——但不是不能反攻,而是不屑于反攻。
无论是冬鬼的枯萎之火,或者是混血龙们的吐息,都仅仅只能撼动法术的护盾,这样的进攻,对于一座魔法塔来说,都不过是隔靴搔痒——几十层魔法阵互相作用,互相影响,产生了魔法塔外层坚厚的无坚可摧的魔法力场,不仅仅是坚固的支持,也代表着生生不息的修复能力,只要中心的供给能源的法阵还在运作。这就不是什么龙息,或者负能量可以摧毁的东西,即使是超过九环的魔法,如果不能以接连不断的方式轰击一点,。
潜伏的内应,开门的钥匙,混进去的精英人物……想要攻击一座魔法塔这统统都是缺一不可的,如果这些都没有那么至少也应该有优势的兵力——历史上被攻破而更换了主人的魔法塔,有十几座之多,但其中利用了外部攻破这种野蛮方法的成例,却不过寥寥……而且还是发生在遥远,魔法尚不兴盛发达的时代,如果现在的魔法塔还会被人用兵力优势攻破的话,那么它的主人,就要成为魔法界的笑话了。
“防护法阵层层复合,和中央供能法阵联系在一起,如果想要从外部破开这样一座魔法塔,没有几百个法师通力合作,那简直就是做梦,更何况这座塔里还有一个主神的化身坐镇,所以我们还是趁早反击没有到来,赶紧回去吧?”
沉吟了一瞬,心灵术士忽然轻声笑道,
他慢慢转身,目光在气元素的女王,在炽天神侍,以及两位法师脸上逐一停留。
“我猜测,你是这样想的吧?那么艾瑞埃尔阁下,又或者亚莎莉阁下。还有阿尔伯特阁下?我是否可以假定,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我们想什么。对于你有什么意义?你到底想要怎么办?”
艾瑞埃尔的手在剑柄上握出一个轻微吱吱声,美丽的眸子眯起,并不掩饰自己糟糕的心绪——那个人脸上,那嘴角微微扭曲的轻缓笑容是如此可恶,无论何时看来,都会让她涌起狠狠给这家伙一击重拳的冲动;
但是她也同样清楚,那笑容也正是那个人已经内心深处已经胸有成竹的表现,她却又忍不住好奇。想要知道这个人类,究竟想到了什么手段,可以攻破那座法师塔。
难道,他又想要冒险一个人冲进去?
“我怎么想?其实我怎么想的,不大重要。重要的是塔烙斯陛下,您如何想的?”
心灵术士伸出手,拂去头顶的兜帽。然后微微抬头。
灰白的发丝无风自动,他的双眼之中,也尽数被一层银色的光晕侵染,于是他的声音就变得空洞虚无,飘飘荡荡,让所有的倾听者都不由产生了某种错觉。仿佛这声音,可以就这样一直送到视野可及的远方,送到那位被提到了名字的神祇的听觉中去。
“塔烙斯陛下或者是想,我这个人类的力量也就只有这样了,只能操纵这些倒霉的炮灰来攻击一座设施完善的魔法塔。只能用那些单纯的爆炸来尝试破坏一座法师塔的防护,只能在发现力有所逮的时候选择孤身犯险。所以,只要你按兵不动,就可以消耗我的力量……反正现在的情况有利于你,你可以假装没有发现我,假装你已经离开了这里,然后借助这座塔的防御优势以逸待劳,就能打个我个措手不及,何乐而不为呢,是不是?”
没有人回应他这一番自语,所有人困惑地看着那个人朗声叙述,声音慢慢飞扬,混合进北地凄厉的寒风……
但那袅袅余音尚未落下,一个雄浑的声音已经凭空而至,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他说。
“你故意做的张扬,又不失谨慎,仿佛只是为了利用所有的力量来强攻,但你现在想告诉我,那其实是一个幌子?好吧,如果强攻不是你的目的,你到这里来究竟要做些什么?打算依靠别人的力量来攻击我,而你在一旁捡捡便宜?”
“啊,其实……挺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