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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椽指天失神、喃喃自语。
刘屠狗隐约听见了“荆湘”、“天杀星”、“劫数”等等支离破碎的词汇。
自从出了兰陵,稀奇古怪的事情没少遇上,二爷见怪不怪,何况事不关已,更加懒得询问,安静陪着突然疯癫的阿椽一同观星。
那暗红大星出现时毫无征兆,消失地也十分突兀,只绽放了片刻,就迅速的隐匿无踪。至少在刘屠狗眼中是如此。
南史椽又凝视了再无异状的星空片刻,才不甘心地收回目光,神情略显复杂地道:“若是小弟没看错,这分明是天杀星入世,虽比不上可教天地反复的七杀贪狼破军三星汇聚,但史书上凡有记载,也莫不是一场人祸杀劫。只是一闪即逝,似乎隐隐自南而北,与书中记载并不相同,小弟在星象命理上连粗通皮毛都算不上,就实在琢磨不透了。”
刘屠狗倒没放在心上,边走边好奇地问道:“这世上真有上应天星一说?”
老狐狸还真没跟他提过这个,即便真的有,老家伙也一定是要嗤之以鼻,不肯老老实实听天由命的。
南史椽本已渐渐恢复读书人的淡然气态,闻言突然做贼般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连韩山与小三儿也自觉地再次退开几步之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二哥,你还别说,这事儿小弟还真知道一点儿。你可知天外有天?”
刘二爷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秘闻,一听是这个,斜眼冷笑道:“不就是上下内外诸天万界么?”
南史椽闻言惊异地看了一眼刘屠狗,继而恍然大悟道:“我倒忘了,二哥是看过《圣章》的,想必师门也非寻常小门小户,知道诸天也属寻常。”
他倒没问刘屠狗师从何门,这天下可没有称兄道弟两声就掏心掏肺的道理。
“我家先祖圣人曾言,天地有虚实之辨,气运在有无之间。”
刘屠狗瞪眼道:“这不跟没说一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啥叫在有无之间?这些圣人咋都跟个娘们儿似的,说话写文云山雾罩的,半点儿都不爽利。你老祖宗就没句痛快话儿?”
南史椽算是领教了二爷的彪悍,这话他可不敢附和,讪讪地笑道:“王者之功,圣人之余事也,那等境界,可不是咱们凡夫俗子可以妄加揣测的。”
如此这个话题就告一段落,刘屠狗只是出于尚未转变的市井凡人心态有些好奇而已,不管气运命数存在与否,修者只管向着山巅攀爬就是了。
当看到立在泰和楼门前匾额下的东家时,韩山总算松了口气,庆幸终于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他向刘屠狗告罪一声,快步前行几步,给双方做引荐。
因为不知南史椽的身份,只当是个普通的说书先生,他也就没有多做介绍。
庆有商行的东家韩庆有三十出头,相貌衣着气度都没什么出奇之处,寻寻常常一个小商贾。
好在商人都讲究和气生财,纵然他并不如何重视韩山十分忌惮在意的少年刀客,以至于没有到城门口迎接,此刻真见了面,仍是十分客气热情,没有表露出对刘屠狗姗姗来迟的不满。
“在下韩庆有,见过刘少侠,先前韩管事传信,对少侠拔刀相助的义举万分推崇,今日一见,果然是英姿飒爽、少年英雄!”
韩庆有拱手为礼,又指着左手边一位中年武者向刘屠狗介绍道:“这位是冀总镖头。”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与韩庆有一同出现的冀总镖头正是小三儿的父亲,父子俩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同样的肥头大耳、富态憨厚,若不是穿着劲装,又确实有功夫在身,还真是更像商人多些。
冀总镖头同样抱拳拱手,正要寒暄两句,就见二爷豪气地一摆手,道:“两位无须客气,几百毛贼而已,还不放在咱活阎王刘二爷的眼里!”
咋说呢,刘屠狗少年心性,还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一路上小心谨慎忍得辛苦,现在进了城可就有点儿憋不住了。
只是二爷话音才落,就听二楼临窗有个女子发出一声轻笑,清晰地传进楼下几人的耳中:“师兄,怎么还有人肯用这种名号的,活阎王,真是有趣!”
这声音倒很是清脆动听。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回应道:“师妹不要造次,平白得罪了人。须知市井间藏龙卧虎,楼下这位兄台的名号虽说俗气了些,但能将几百毛贼不放在眼中,想来是有真本事的。”
这位师兄说话谦虚,却也只是教导师妹,并没有现身给二爷致歉的意思。
刘屠狗抬头笑道:“何须想来,二爷有没有真本事,试试便知。”
一个少女从二楼窗口探出头来,杏眼圆睁,柳眉竖起,娇憨斥道:“真是小气无礼,才说一句话就要动粗!”
待她看清楼下被众人环绕当中的刘屠狗,怒气却又瞬间消散,噗嗤一笑道:“哎呀呀,师兄快看,我当这活阎王是什么样的凶神恶煞,原来是个小屁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