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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抓了魔族的人,和我大哥他们关押在一起,至于是不是作为祭奴,我就不清楚了。”
“他们抓了魔族的人?怪不得,这次的祭奴竟然看守得这么严密,还从仙奴坊里秘密关押去了城外。”
仲奚琢磨的声音里,赤子烈冷哼一声。
“哼!白皇那个老家伙可真会打算盘。四国与大苍结怨,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如今这一代的地皇即将在白国现身,魔族的活动日益频繁,白皇大抵是怕魔族盯着白国下手,便索性抓了几个魔族之人,打算在明日祭典上血祭。明日各国皇族都在场,一起观了礼,便谁也脱不了干系,到时魔族报复起来,目标便不会只放在白国,各国都吃了亏,联军便自然好组了。”
“殿下说的是。不仅如此,地皇出身白国皇族,自然心向白国。到时号令四国联军,白国便自然而然为四国之首,打起来人员如何分配全由他们说了算,到时哪国伤得多,哪国伤得少,可就不好说了。”仲奚慢悠悠道。
冷霜凝不知这其中竟还有这么多利益纠葛,不过,这些都是上层的事,与她这个小修仙者没关系。她只管大哥的事,考虑着今晚再去一次的可能性。
这时,听仲奚又问:“方才将姑娘从神庙里挟持下来的人,姑娘可知他是谁?此人修为应该在我之上,观其术法不像是白国之人,倒像是魔族,亦或是鬼族。”
冷霜凝一愣,冷贤义?他不是云州冷家之人么?为何仲奚会认为他是魔族或者鬼族?仅凭术法?老实说,冷贤义所操纵的风术确实不应是白国的金雷术法,但能操控风的不一定就是术法,也有可能是法宝之类的。
虽如此推测,但连冷霜凝本身都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高。冷贤义曾在她面前出现过几回,难不成每一次用的都是法宝?只怕……不会吧。
但这些猜测也只是一瞬,冷霜凝没怔愣多久便道:“我不认得此人。自始至终我都被挟持在那股黑风中,辨不清四周,也未曾看见过他的模样。”
无论冷贤义是什么人,他救过她数次,而且是凤天的隐卫,这便够了。这件事冷霜凝自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与凤天有关,只要是他是白国的臣子,她就不希望让人知道她和他之间扯上关系。
仲奚心细,冷霜凝未免他发觉不对劲之处,便又说道:“或许真是魔族之人也不一定。我先前在神庙的女神像下发现密道时,冲出来的三人都将我当做魔族。后来我遇险之时,那人便出现了。我倒觉得他不像是要挟持我,反而像是要救我一般。或许,是把我当做同伴了?”
“……若真是如此,那人就该带着姑娘走才是。为何见到我等,便将姑娘放下了?”仲奚沉吟道。
冷霜凝暗道这人反应真快!却道:“这我便不知了,我也纳闷。”
她从大石后直起身来,将裹着的衣衫解下,开始快速穿回身上。这些人都是耳目极聪之人,未免衣衫摩挲的声响尽数传进他们耳中,她说道:“我现在只想知道,那处暗牢被我发现之后,他们今晚会不会将人转移。”
林中忽而传来两声沙沙的脚步声,“你这话什么意思!”
赤子烈眉头一跳,从树后一步踏出来,看着那个似乎还想去犯险的女人,眼前却有一抹雪色一沉,掩在了山石后。
那山石并不高,连那抹雪色的腰间都未至,他转身之时,那雪色虽沉得极快,却仍是于晚霞辉映间留下美好芳华。
赤子烈怔怔立着,脑海中仍是方才霎那间的惊鸿。那雪白玲珑的玉色,被晚霞染成通透的粉,于那曼妙处生出辉丽的光……
赤子烈一时忘了动,少女却从山石后走了出来。她脸颊薄红,眸色彤彤如烈焰,清冽的声音比山泉更盛,喝:“赤子烈!你想被追杀是不是!”
赤子烈却不动,眼光只聚在她露了半截的白生生的小腿上。她靴子尚在岸边,赤足立于溪水中,裤脚稍稍挽起,但因方才穿衣时被他惊到,仍可看到那挽起的裤脚已经湿了大半。本是纤细如玉的小腿,却硬生生划出两道惊心的伤痕,溪水潺潺自她腿边流过,仍能带起细小的血丝。
那血丝忽然染红了赤子烈的眸,令他心底竟又生出怒气来。他瞪了冷霜凝一眼,皱眉道:“凭你此时这狼狈模样还有本事追杀本王,你别被人杀了就成!”
他转过身去,听见她上岸穿靴子的声音,胸口气不打一处来,又转回来道:“我说你这一根筋的女人怎么就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你还打算再回去送死是不是!”
“也不一定就是送死。你不觉得,我修为没他们高,并且下午已经在他们手上吃过亏了。按照一般人的思维逻辑,应该没人认为我今晚会再杀回去?”冷霜凝挑挑眉,继续穿她的鞋子。
“对!但如果暗牢都被你发现并且闹过一回了,他们还不知道增派人手,那他们就是连一般人都不如的蠢货!”赤子烈哼笑,明显嘲讽她,“几个人你都打不过,还想闯进一堆人里。你是打算去给人送肉吗?”
“高手不就是在送肉与割肉中炼成的么?我还以为你明白这个道理。”冷霜凝难得开玩笑,她垂下眸,唇角努力扯出一个看起来轻松的弧度,“没有什么比生死之间的实战更能锻炼人的身手,我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错过就可惜了。”
赤子烈不说话,只是皱眉看着她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血色、水渍已经将这件衣袍染得不像个样子,她却毫不在意,立在枝桠斑驳的阴影里,英气的眉飞扬似男儿。
她道:“我跟你们回去稍作歇息,晚上我还是要出来的。”尽管凤天明日或许会帮她,但那是他们对她的恩,她有幸在这段时间认识一群善意的人,是她的福气。
但这并不表示她可以把一切事情交给别人,而自己躲在别人身后不去努力。
赤子烈看着她,忽而解下袍子,披在了她单薄的肩头。那是他午时进宫时穿的绯色团锦朱雀华袍,尚未来得及换下。她一愣,下意识要躲,他却皱眉,很糙地按住她的肩膀,问:“为了救你大哥,你真的连命都不要?”
“我畏惧死亡,但我更怕我的亲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