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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未答叶悠的问题,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
明白秦恪是不想继续说方才的话题,叶悠也就只好就此为止,她笑了笑,“是什么东西?”
秦恪摊开手心,一根簪子横在手中央。
簪子并没有什么别致之处,无论是材质还是样式,甚至比起叶悠柜子里往日拿到的赏赐还要差上许多。秦恪赏过叶悠不少东西,他对叶悠是真的有许多复杂的情感,因而在赏赐这方面向来不吝啬。
“怎么了,是瞧不上?”秦恪看她一眼。
“不敢,”叶悠行礼,“谢过陛下赏赐。”
她正要从秦恪手中接过那根发簪,却不料在她的手触近的一刻猛然紧缩手心,将她拿着簪子的手紧握在手中。继而,秦恪松开了手心,他沉沉的嗓音也同时响起,“叶悠,这个簪子你可不能离身。”
这毫不起眼的簪子,与秦恪的郑重其事,叶悠心中已经了然。再想起之前她问秦恪,是否已经准备好了,她大概是……明白了。
叶悠握紧发簪,点头,“陛下,这个簪子,我一定会好好收着,陛下放心吧。”
“朕就是因为不放心,送你这个簪子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多放心一点罢了。”
言罢,秦恪半支着身子躺在榻上,如墨的长发已经解开,此时正垂落在身前。他浅浅闭上眼睛,眉间微蹙,还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还有。”
“什么?”
秦恪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要小心苏留。”
“陛下是觉得苏留有问题?”叶悠一惊。
虽然苏留有时候的确说话不知分寸,但看起来顶多就是个仗势欺人的架势罢了,怎么听秦恪这么说还是有什么大问题?
“对,但是只是怀疑,而且朕不打算揭穿他,他还有用处,只能叮嘱你万事小心,不要轻易听信于他。”
“我明白。”叶悠握了握手中的发簪,定了定神,说道:“我一定会保护好陛下的。”
秦恪神色疲惫地半倚在榻上,闻言他竟然低笑起来,他唇角有抹笑意,“你不要给朕添乱就好了。”
这孩子没开玩笑?现在最危险的明明是他自己吧,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做着最得罪人的事情。秦恪的眉眼中疲惫明显,叶悠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柔声笑了笑,“是,陛下。”
秦恪倚靠在榻上浅眠,眉心依旧微蹙着。秦恪在叶悠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模样,鲜少露出这般神情,以前她以为是他太过顽劣不懂危机,后来才明白是他太懂深藏。可是此时此刻他眉间太过明显的忧虑,让她也不禁沉不住气了。
可是不行啊……只能相信秦恪能够做到了。
“叶悠,”秦恪依旧微微闭着眼睛,语气轻缓,“皇帝可真是天下最累的活,不仅要处理国事,还要防范官员勾结,权臣相争,宦官干政,外戚把权。”
叶悠有心想让秦恪稍微放松一些,于是笑道:“原来陛下这么累吗?我看陛下每日莺歌燕舞到死快活得很呢。”
果然,秦恪闻言微微笑了一下,他睁开眼睛,微光潋滟的眸子里带着懒散的笑意,“如果真是这样,朕现在早就成为了一个傀儡,或者身首异处了。”
或许是他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严重,他又一笑说道:“不过朕突然发觉,除了前朝让人这么忧心以外,这后宫也是十分让人头痛——叶悠,你怎么老是不给朕面子?”
说着这话,秦恪自己都在笑,更别提叶悠笑点更低了。笑过以后,秦恪支起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不再如方才那般懒散,对叶悠吩咐道:“让人进来服侍朕歇息了吧。”
“是。”
叶悠正要转身出去叫人,在走至门口门口时,听闻身后一声轻叹。
声音低缓,恍若茫然:“母妃说过当上皇帝的人都是会变的,叶悠,总有一天我也会变的。”
那声线太过平稳,仿佛隐藏掉了内心里所有的未知迷茫与害怕,不愿意变成可以为了皇权而冷血抹去一切的人,可是……一定会变吗。
这样的事情,叶悠是明白的,史书上太多如此的例子,即使有着贤明之称的君主也有着阴冷残忍的痕迹,那是无法抹去的心冷。
“陛下,你还有我,我会帮你记得你以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