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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璐璐一回到家,就去搜了杰卡安达市长扎鲁特的信息,可让她失望的是,虽然关于扎鲁特的报道不少,但多是关于他工作内容上的新闻,比如视察了什么地方,颁布了什么新的工作指导思想,发表了什么政治讲话,又会晤了什么其他地方领导人,招商引资了什么大公司,达成经济合作,加深当地发展之类的事,关于他本人的信息,却只有寥寥几笔,除了知道名字和年龄,学历水平,从政经历,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有用的信息,甚至连他的家庭住址都查询不到,更不要说知晓那座山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了。
盯着网页上那个带着典型政客微笑一身官僚气场的金发中年男人半天,赛璐璐才叹气着关了网页,枯坐了片刻,她想了想,去找了菲比,随便东拉西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她才装作是无意地问起了扎鲁特市长的事,网页没有报道,但当地人对自己的市长总有点其他印象或是知道些什么吧。
谁知菲比先是有些茫然地眨眨眼,“扎鲁特市长?奥,他啊,不怎么了解,好像他生活还挺低调的,没听有什么传言和新闻流出来,工作上的话,感觉就是一般的市长吧,搞搞活动,讲讲话,还有什么?”
状似回忆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菲比突然露出了一副仿佛踩到狗屎的表情。
“真要说还有什么的话,就是那个亨利了,他是扎鲁特市长家的第三个儿子,这点我觉得其实挺不可思议的,他一点都不像扎鲁特家的人,他们家的人都那么低调,怎么就出了他这个另类呢,一天到晚像个孔雀似地到处张扬。”
“什么?亨利是扎鲁特家的儿子?”赛璐璐真的是大吃一惊,犹豫了下,才问道,“那,你去过他家吗?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菲比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嫌弃地挥手。“我躲他还来不及呢,还去他家?我又不是脑子坏了,他家我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了,但他曾炫耀过他们家把一个小山头都包圆了,家里有城堡、湖泊、网球场还有私人飞机场之类的,保护服侍他们的保镖佣人有一大群,总之就是一些说他是出生高贵又有钱的大少爷这种的炫耀了。”菲比说到这,有些奇怪地反问。“不过,你为什么突然问起扎鲁特市长?还对他们家感兴趣?”
“不,没事,就突然想起,随口问问而已。”赛璐璐连忙道,听菲比这么一说,她才隐约想起好像亨利的确也对她说过什么城堡、私人飞机场之类的,但因为她完全不关心,所以都是左耳进右耳就出了,现在,却反倒成了她了解那山里情况的一个信息来源了。
菲比却似乎有些不信赛璐璐的说辞,大概想歪了什么,她突然按住赛璐璐的双肩,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道。
“赛璐璐,你不是被亨利的花言巧语蒙骗了吧?所以对他家感兴趣了,我跟你说啊,亨利根本就只是玩玩的,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他们家也绝对不会接受我们这种平民女子的,那个安妮薇特是家里开制药厂的千金大小姐,才能被选为扎鲁特家的媳妇,你可千万不要头脑发昏想不开啊~”
赛璐璐顿时哭笑不得。“你说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对亨利有什么想法,我真的只是随便问问。”看菲比好像还想说什么的样子,赛璐璐连忙开溜闪人了。“好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不打搅你了。”
菲比那边问不出什么,赛璐璐就想到了约翰和杰瑞,正好第二日周日晚上,杰瑞应上次的邀约来做客了,在做了一桌好菜招待后,她在饭桌上也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到了扎鲁特市长身上,但得到的依旧是对他不甚了解,也就是一般的市长这种答复。
就连身为警察的杰瑞都没什么内部消息,那也只能说,这个市长的手段太厉害,也真的藏太好了,赛璐璐见事情到了这里查不下去了,再查就不是一般手段能做到,到时肯定会留下痕迹和动作,就歇了继续追查的心思。
但,或许,艾美的亲戚能查出什么?赛璐璐脑中忽然闪过了帕里斯通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可随即又自嘲地摇头否定了,她什么都没透露给他们知道,希尔先生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这其中的古怪,委托市长追查更只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罢了,就此打住吧,她不需要管那么多闲事,人总是要死的,赛璐璐将艾美的遗物螺钿碎片都丢入了垃圾桶,也算是彻底丢开了一桩心事。
生活看似再度恢复了平静,但一周后,她意外地在漆器之家的铺子里又看到了那个艾美的亲戚(?)——帕里斯通·希尔。
她是被特意叫出来的,因为吉娜说有个客人被她和杰瑞爷爷的作品所深深倾倒,在将约翰部分的精品和她的所有作品都包圆了之后,还强烈要求希望无论如何都要见见做出如此巧夺天工美轮美奂艺术品的大师,他想亲自向他们表达自己的喜悦和感动。
约翰觉得匠人去应酬简直无聊也无意义,不过还是让赛璐璐出去了,吉娜也说了,那客人对螺钿漆器更为赞赏,毕竟金银平脱技术早就有之,约翰虽然是其中佼佼者,但不代表就没有其他优秀的手艺人了,所以,那客人能见到螺钿漆器制作者的赛璐璐应该就可以满足了。
赛璐璐在出去看到那客人时,是有些惊讶的。“希尔先生?”
和那日车上穿着还算中规中矩的精英范不同,今日的帕里斯通虽然依旧是一身西装,款式却花哨了许多,像是打扮的闪闪发亮的牛郎似的,当然,他的气质却不是牛郎那种的轻浮,反而带着一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般的政客式的圆滑和虚假,赛璐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这种感觉就是挥之不去。
“嗯?这不是赛璐璐小小姐吗?”帕里斯通状似极其意外的样子,笑容大开地张开双手,仿佛惊喜不已地问道。“啊,难道赛璐璐小小姐就是那个创作出如此令人目眩神迷,仿佛神魂都要被吸进去一般的究极艺术品的大师?”
被如此夸张的称赞,倒让赛璐璐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不是大师了,希尔先生,你过誉了。”
帕里斯通语气激动而急促,“不不,这完全不是过誉,赛璐璐小小姐,你的手艺水平完全值得当此大师这一称呼,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小小姐年纪轻轻,技术已是如此高明,简直像是浸淫此道几十年之久的资深专业人士,果然自古天才出少年吗?”
这也是让赛璐璐唯一觉得不妥的地方,不像音乐绘画这种一般艺术,天分有时可以弥补时间带来的差距,工艺技艺这种东西,没有一定时间一定数量的手熟,就算是天才都不可能短期达成极高的成就,约翰也不是没有过怀疑,但赛璐璐一切以失忆为借口,他问不出才放弃的,而现在被帕里斯通再次点出,赛璐璐虽然觉得心虚,但也只能装出一幅谦虚但又忍不住漏出一丝自豪骄傲的表情说道。
“哪里的话,我还远远不够,还需要努力才行呢。”
“不,你真是太谦虚了,赛璐璐小小姐。”帕里斯通笑容炫目,视线落在了那些点螺漆器上后,他的眼帘略垂了下来,遮住了眼中黑暗而诡谲的光芒,笑容微微,语气轻柔地道。
“真的很美,即使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也会被你的艺术作品所深深吸引。”
少女制作的漆器,那种体现其上的极致工艺之美,让他在看到的一瞬间甚至起了战栗的鸡皮疙瘩,就像那日他在车上第一次看见这个少女时的浑身仿佛电流流过一般的刺激感和眩晕感,她浑身散发着的那种有如神明降临般的神圣之感,在一瞬间,直击他的灵魂,让他的心都为之深深颤抖,从未有过的强烈而清晰地恶意就砰然涌出,完全无法控制地,想要毁灭这种美丽圣洁事物的欲、念就在身体里、脑海中激烈叫嚣着。
想要摧毁她,让那种神圣之感彻底堕落腐化,让她清澈圣洁的面容和身躯染上无法洗去的血污,哭泣,痛苦,最后绝望地被彻底击垮,那种想象中的快意让帕里斯通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吩咐司机停车了。
然后,他去查了少女,知道了她被漆器之家收养并在此打工,所以,他来了,为了制造一个名正言顺偶遇的借口,不管那少女做出什么来,他都会捧场地买下,并以此要求见面,但没想到,不单是这个少女,就连出自她手的东西都是如此的令人忍不住想去打碎这份独一无二的美,这怎么不让人觉得喜悦万分呢?
帕里斯通思及此,笑容越发灿烂,他看着眼前的少女,除去那令人不自觉就疯狂的奇诡气质,这个少女本身也让他产生了一丝其他的好奇,那日车上的谈话,他毫不费力地就推断出了少女无心漏出来的讯息,艾美死了,他凭感觉知道这是真的,所以他相信了她透露出来的讯息,派人去查了扎鲁特,虽然情报还没彻底收集完毕和反馈回来,但扎鲁特的确有问题,而这背后的牵扯也比帕里斯通想象中的更广更深,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少女又是怎么知道的?一个正常普通的初中生如何知道这种应该是和她生活毫无一丝交集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