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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衣服掉到了地上,侠客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从金手里抱了赛璐璐过来,金也没有抗拒,只是一脸黯然地看着侠客颤抖着将少女紧紧搂在身前,宛如要将她嵌入自己身体似的,脸上的表情似疑惑,似震动,似悲戚,又似痛苦,复杂无比。
侠客搂了会,才放开了她,低头瞧见少女脸颊边都是血迹和粘连的发丝,他一边小心轻柔地拨开了发丝,一边仔细的擦拭着血污,擦完,望着赛璐璐无怨无尤格外平静如同沉睡般的脸庞,侠客不禁恍惚地轻声呢喃着。
“以前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能为了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我做到那个地步,当时我不明白,现在我依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你这么讨厌团长还会去救他,甚至连自己的命都愿意搭上去,赛璐璐,你太傻了,做好人不是这样做的,你不知道吗?你这是烂好人啊,太笨了,哪有你这样不计较为人付出的···”
侠客说着说着,心头只感到一阵怒火上涌,脸色也为之一变,一副既气又急、恨铁不成钢的心痛样子,双手指节发白,抱着赛璐璐的手的力道也在逐渐增大,旁边看见的金一怔,叹息一声,刚想上前阻止,侠客却自己先平静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黯淡笑容。
“算了,这么说也没用呢,我也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啊,可惜,我的疑惑你却是再也无法回答了。”
无条件的温柔、不离不弃地守候人人都想得到,可是真的得到了,却又因为怀疑而不停地猜忌,他不但自己做不到,甚至连好好守护这份温柔都做不到。团长要杀赛璐璐,就算今日不死,终有一天也会死在他或团长或旅团任何一人的手中吧,只是现在,赛璐璐却为了保护团长,为了保护一个想杀她的人而死,这未免太具有讽刺意味了。
不过,或许这么死了也好,死在自己坚守的原则信念之下,也总好过以后遭人背叛被杀时的痛苦好,这样,至少,他在她心中还是一个亲切爽朗的邻家男孩,抚着赛璐璐的秀发,侠客怅惘地想着,心中一片惨淡。
侠客的一番自语也正是库洛洛的疑问,可是正如侠客说的,他已经再也无法得知少女当初这么做的动机了,少女从最初到最后都只是留给了他一个意外,每次相见,事情的发展都超出他的预计,让他措手不及,策略在她的面前只有一次次的失误、失败,就连这最后一次,也不在他预料之中。
“她··不一定会死的。”
飞坦终于从纷乱复杂的心态里调适了过来,心头几番思虑,看着面色不好的侠客和怔忪的库洛洛,犹豫了下,终于像是劝解似地说道,语气里却带着连自己都能听出来的强烈不确定,以及一丝几不可察的殷殷希翼。
闻言,侠客、金都诧异的望向他,不知他是何意思,人都死了,什么叫不一定会死。
“飞坦,解释清楚。”
库洛洛也立时从刚才那理不清道不明的感慨里跳出来,追问道。
“那次···,我有杀了她的,可是后来再见时,她却活的好好的。”
飞坦心里并没有把握,只是将两件确凿的事实提了出来。
即使没说清楚,但在场的都明白他说的是哪次,金的眉头立刻皱紧了,但片刻,就松了开来,现在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而是确定这事的真实性。
“你说的是真的?飞坦,你确定你当初杀了她的?不会是记错了吧。”
听到飞坦的话,侠客不敢置信地紧紧盯着他,碧色的眼眸却是爆出了明亮的光彩,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侠客,一个人死没死我不会弄错的。”
飞坦狭长的细眸不悦地扫了过去。
“我知道你不会,但是人会复活更不可能啊,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啊,有什么证据吗?”
侠客急急地说道,赛璐璐当初并没有否认自己被飞坦□的事,所以不存在认错人的问题。
库洛洛直直望着飞坦,轻抚着下唇,陷入了深思,飞坦做事向来狠辣干净,被他强上的女人活下来的几乎没有,这大半个月相处下来,他也看的很清楚,赛璐璐基本是一直无视飞坦的,偶尔的几句交谈也是不冷不热,既没有恨意也没有其他感情,像是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她那不合常理的态度暂且不提,毕竟今天赛璐璐舍命救他的行为更不合逻辑。
但飞坦的反应更是让库洛洛觉得古怪,当初他本以为飞坦是相当在意赛璐璐,才愿意迁就忍让她,可是,现在观察下来,这与其说是喜欢上的包容,不如说飞坦是拿赛璐璐没办法的感觉,才处处压抑,但是,矛盾点也在这里,飞坦这个人忍耐心很差,如果确定自己得不到,那宁愿杀了,也不会干耗着才对,而赛璐璐即使能力很棘手,却不是难以杀掉的,依飞坦的速度,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击杀她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与侠客无奈的受命不同,即使情况一直僵持着,甚至与他的胜算偏离,飞坦却彻底就没有动过这个想法,如果这是因为他曾经杀掉过赛璐璐,却发觉对方杀不死,后来又被她给怎么样过,才会这么服帖,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一番推断告诉库洛洛,飞坦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人类能够死而复生吗?赛璐璐她真的会···,他疑虑的眼神投向了现时处于永眠中的少女。
“我现在哪来什么证据?如果她真的能复活,只要等不就知道了,侠客,你脑子傻了不成?”
飞坦哼了一声,有点受不了认死理的侠客,顿了下,金眸犀利地扫向了一直沉默不言的西索和伊路米,他怀疑地问道。
“而且,她最后为什么一定要看你们一眼,不是很古怪吗?或者,其实你们也知道些什么?
不等西索和伊路米回答,形势突的一变,躺在侠客怀里的赛璐璐周围出现了空间扭曲。
“嗯哼,来了呢,和上次一样。”
西索终于笑开了,上前抓住了赛璐璐的手,转回头,笑眯眯地给了个忠告。
“最好抓住她奥~否则小璐璐不知道会到哪里去呢~”
伊路米眉间眼底的一丝焦虑也瞬间消失无踪了,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走到赛璐璐身前,替她遮了下后,也拉住了对方。
即使有很多疑问,可是空间地歪曲已经到了严重模糊不清的地步,连带着身在其中的四个人都在逐渐消失,不及细想,金、库洛洛、飞坦各自搭了上去,一秒之后,一伙人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变形压缩的空间和不愉快的感觉与上次的经历别无二致,西索和伊路米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即使不适,却没有多少紧张感,可是从未经历过的其他人却是百般谨慎、焦灼,依旧是短暂又漫长的十几秒,一行人再度踩在了实地上。
曾经让伊路米和西索极度郁闷的空间不适症再次无差别的袭击了所有人,手脚无力,眩晕呕吐,感觉失调,即使是身体素质锻炼的最好的金也没有逃过这个定数,偏偏像是要印证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加霜这种不吉利的话,就在一行人的前方不远处,三辆马车完全覆倒在了地上,车上的东西狼藉的散了一地,地上撒了一地流淌的鲜血,目光所及处尽是残缺不全的尸块,一群窥窳盘踞、游荡在那里,有些在啃食尸体,有些则是为了猎物的分配归属在争斗撕咬,突然多出来的人类气息并没有逃过这群敏锐的妖魔的注意,已经有五六只窥窳狺狺咈吠着,不紧不慢地向着他们逼近。
“我靠,什么运气!这不是刚出虎口又入狼口吗?”
看到这个情况,侠客呕吐间隙,不由瞪大了眼睛,狠狠低咒一声,死命地想要重新获得身体的支配权,身体却像是半瘫了一样,即使动弹,灵敏度却是天差地远。
将胃吐的都快抽痛了,库洛洛才觉得那种恶心的感觉被压了下去,拭了下口角,侧翻过身,他一次又一次地放松捏紧拳头,却虚弱的连平时的十分之一力气都使不出来。
“呵,居然是这样严重的后遗症,难怪当初她不肯用。”
想起路上几次因为想省时间,要求赛璐璐进行短距离的瞬间移动却每每被她拒绝,库洛洛不禁无奈地轻笑一声。
只有在地上扑杀了啊,可是要撑多久呢,这样的状态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金握紧着拳头,心中有点焦急,像是回应似的,西索突然开口说道。
“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应该就能够恢复正常,依上次的经验来说呢~。”
一头长着少女脸孔的窥窳在轻巧的踱步之后,突地发力,瞄准了库洛洛的咽喉扑了上去,库洛洛顺势一个右翻,避开了第一击,随即迅速抬起左手卡在了那头一击不中再次扑上来的窥窳的口腔,顿时,鲜血飚射四散,忍住剧烈的疼痛,库洛洛握紧了拳头,不退反进,使力将自己的左手全部送入了妖魔的咽喉之中,右手凝聚了所有的力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中上了窥窳的右眼,以吨计算的腕力同时也击碎了窥窳的脑袋,来不及喘息,又是一头窥窳从侧面直取库洛洛的头颅,反应敏捷地抓住手上的窥窳,库洛洛朝着那头窥窳丢掷了出去,一个挺身,借力站了起来,失衡的感觉让他微微摇晃了一下,才保持住了平衡,左手已经彻底没有感觉了,甩了甩右手,库洛洛握了握拳头,自嘲地笑了下。
“呼,力气活可不是我的强项啊,都快成窝金那家伙了。”
再次凝聚出了一点力气,趁着那头窥窳被砸的七荤八素的时候,库洛洛一个重拳打在了脊椎这个要害之上,干脆利落地了结了对方的性命。
趁着暂时没有其他窥窳袭击,库洛洛瞟了眼自己的左手,手肘处的骨头在格挡的时候就已经被窥窳强大的颚肌力量给压碎了,大量的皮肉被撕裂了开来,伤势深可见骨,只余残存的一些皮肉勉强连接着胳膊和小臂,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掉下来,可以说是废了。
估计了下伤势后,库洛洛快速扫了眼全场,金作为他们之间身体素质最强的,自然没有什么问题,现在也不过是多了几道抓伤而已,飞坦和伊路米都是以轻灵著称,一个身法诡异,一个速度卓绝,就算不在状态,躲避还是行的,反而是受伤最少的,西索那个家伙更不用提了,他这个特质系都只不过折损了一只手臂,身为最接近强化系的变化系的西索当然也应付的不算吃力,目前看来只有腿上被划了两个血口子,有点影响行动,库洛洛将视线移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团员身上,果然不出所料,侠客已经有点捉襟见肘了,腰上渗出了大量的血迹,脚步一拖一拖的,右手也是皮开肉绽,已经连举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能回到原来世界的话,一定要让他好好锻炼下,库洛洛心中想到,之前路上行动时,赛璐璐最留心侠客的安危,处处维护,所以他反而经常是受伤最轻的,可是一旦少女不在,先天性的差异就暴露了出来,想到少女,库洛洛顺势扫了眼躺倒在一边的赛璐璐,旋即一愣,有一头窥窳正在啃噬少女的尸身,显然刚才太忙了,一时间没有人顾的上照看。
瞳孔紧缩了下,库洛洛的眉头也随之敛了起来,一个纵身掠到少女身边,扼杀了那头窥窳后,他低头查看了下情况,赛璐璐的右手已经彻底失踪了,胸腹也被啃出个大洞,状况相当凄惨,将被扯开的衣服再次覆盖在少女身上,库洛洛心头存疑,少女究竟能否复活,目前为止,一点征兆都没有,不过,库洛洛却没有再移动半分,一直和少女保持在两步距离之内,应付着妖魔,正觉得有点后继无力的时候,一个清澈悦耳的声音突地响起。
“冻矢!”
话音落下,空中忽然出现了大量的冰箭,从上到下,以迅疾的速度将扑杀过来的窥窳全都扎了个对穿,而剩下的窥窳莫名地集体呜咽一声,就飞快地四散逃窜,眨眼间,走的干干净净。
正在战斗的几个人微楞之后,转头向着声源望去,一位红衣男子从林间缓步行来,姿态闲适,步履优雅,看清对方容貌的瞬间,几个人不由眼前一亮,但随即瞳孔收缩了一下。
眼前的人不过十六七左右,正当少年风华,眉目如画,银发如瀑,披散脑后,只以一根珊瑚花蕾簪斜束一缕长发,一对柳叶眉似远山,斜挑入鬓,却是锐角分明,刚厉自现,偏偏还配了双含情勾魂桃花眼,紫眸似剪水秋波,却是云山雾遮,看不分明眼中情绪,眼角略下垂,让少年看上去未语先笑,眼睛上方的玫红妖纹,恰似眼影一般,给少年本就妩媚艳丽的姿容更添一份妖异,顾盼间皆为无暇,只觉眼前似有桃李争妍,乱舞芳菲,尽没有一丝可挑剔的,姿容甚至远胜之前见过的七虞和各岚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