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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那天,梅蕊也没表现的很悲伤,情绪亦无多大波动,孙少恩便放下了心,日子就如此照样过。孙少恩仿佛完全融入梅蕊家,当成梅家的一份子,她常常有种本来就属于山河村的错觉,那二十多年来宛若一场梦,白云飘兮轻若絮,生如梦兮淡如云,恋恋红尘终不悔,往事一去了无痕。她更适合这种粗茶淡饭饱即休,补破遮寒暖即休,三平二满过即休,不贪不妒老即休的田园生活。不用面对世人的尔虞我诈,不用面对生老病死,紧张的医患关系,不用拼命赚钱供房,不用担心老无所依……。关键是这里有那么一个人,会哄她,关心她,叮嘱她多穿点、多吃点。梅蕊待她如姐姐般,如妹妹更是母亲,她常自我催眠,下意识的把自己当成那十五岁,花季般的少女,没长大的大孩子。着魔似的从梅蕊身上索要亲情,又学她小妹往日对着母亲那般撒娇,发疯似的打诨、耍赖、无理取闹,然而梅蕊竟像母亲对她妹妹那般包容自己,她尝到了甜头,于是更一发不可收拾。
一日醒来,发现床铺上有一滩血迹,孙少恩吓坏了,自己身上也没伤,担心梅蕊出事,衣服也来不及穿便跑出门,看到梅蕊在晾衣衫,就走过去,对梅蕊动手动脚的查看。
梅蕊虽是诧异亦无多大反应,相处下来才知道这人激动起来就喜欢对她又楼又抱又是亲的,很孟浪,并不是轻薄她,便没了第一次的抗拒,还好只是针对自己,若是别人肯定被认作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浪子。
“梅子姐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孙少恩还不死心地上下其手。
“当是你怎么了,像登徒子一样”,梅蕊瞪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拍开。
“不是,梅子姐你跟我来”,孙少恩牵着她的手进屋,指着床上的血迹。
梅蕊的脸颊蓦地红了起来,她昨晚来月事了,没太注意弄了床上,她本来打算洗了的,只是看孙少恩睡得熟,没好意思吵醒她,谁知道竟被这人发现,太羞人了,跺了跺脚,转身出了外面。
孙少恩突然意识到这是女人每月一次的经血,是不是因为假扮男人太久了,把女人这么私密的事都忘掉了。知道梅蕊没事,她松了一口气后,又猛地紧张起来,她自己也是女人啊,来这里两个月了都没动静,她以前十三岁的时候初潮的,现在都十五岁了。她是不是病了?这里又没有b超、ct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要是不妊不育她也觉得没多大关系,反正她以前在产房看过别人生孩子后,就发誓打死她也不自己生,太痛了。但是她怕自己的卵巢有问题啊,要是卵巢坏了自己会很容易变老,这张娃娃脸就亏大了,她宁愿做小白脸也不要猥琐男。
数日以来,孙少恩都闷闷不乐的,吃饭没胃口,李迎银约她上山也不去,田里的农作物也不管不顾,连梅蕊跟她说话也爱理不理的。这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突然静下来,梅蕊觉得奇怪,“你最近怎么了,一整天呆坐着”。
“梅子姐,我可能生病了”,孙少恩哭丧着脸。
见她这样子,梅蕊也害怕,以为她真有个好歹,连忙给她把脉,脉搏苍劲有力,跳动频率规则,看不出什么问题,“你那里不舒服的?”。
“没有不舒服的”,孙少恩还是要死不活的。
“那你为何说自己有病,这话岂能乱说”,梅蕊教训她,就差叫她吐口水重新说过,又安慰道,“若是你真有事,咱们可去找仁心堂的王大夫看看,他医术很高明”。
“梅子姐,我月经还没来,就是月事”。
梅蕊有点说不出话来,看来自己是把大圆脸看作男子了,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注意到,“我刚才亦没看出啥来,明日我们去镇子上看看”。
“不去”,孙少恩很坚决,要是被别人发现自己女子的身份会很麻烦,她还想拿这男子的身份保护自己和梅蕊呢,上次那吴仁的事,她记得清楚,不仅给梅蕊带来伤害,还给她提了个醒,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想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里活下来,还要活得好会很难。
“岂可不去,有病就得医”,大圆脸虽然现在作男子打扮,以后还要嫁人的,这月事不好会影响生子,只是怎么自己心里怎么酸酸的。
“把脉会看出我是女子的”。
两人互不相让的争论了一会,梅蕊说服不了她,想到她的脉搏很健康,就又安慰道,“有些女子会来迟些,再说你如今才十五呢”。
最后孙少恩还是把这事放下了,不来就不来吧,还方便,她把月经迟迟不来归罪于辐射的问题,看她那一身力气,还有平平的胸就知道,肯定是雌激素过少,雄激素过多引起的,孙少恩把这事忘了就又变得生龙活虎,活泼乱跳的。
梅蕊却把这事记在心上了,她知道一个女人失去做娘的机会是很痛苦的,她自己是这样,但是她不能让大圆脸也这样,她说不动少恩,但是她自己可以去问问王大夫,还可以翻翻她娘给她留下的书。翻了她娘的手记都没找到原因,对这事梅蕊有点耿耿于怀,人也变得忧心忡忡的。
脚完全好了,梅蕊忙着到镇子上,还死活不让孙少恩跟着。
梅蕊急匆匆的往仁心堂赶,一步也没停过,腿下像挂着十斤铁,喉咙干得像要冒火一样。
看她那么急,身上又没带草药,王大夫感到奇怪,“梅娘子,有事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