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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容府家徽的马车已经驶离,那一身绫罗的少女不知容景玉身份,只当是什么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姐,见容景玉抬腿就走,正想说话,突然一愣,‘鸿福楼’三个大字就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少女冷哼一声,不敢闹起来。
容景玉不知道这个插曲,她虽然是抱着用鸿福楼挡住那人的想法,却没想到鸿福楼这个招牌如此好使,直接让对方没了声音。
“是景玉小姐吧,贵府已订好了雅间,请小姐随在下移步至二楼。”
容景玉刚走进鸿福楼内,一旁低头拨着算盘的中年男子就像察觉到了什么,头还未完全抬起,笑意盈盈的声音就已飞入耳中,让容景玉煞是新奇。
容景玉忍不住好奇道:“阁下还未看到景玉,怎知是景玉来了?”也许容景玉自身不知道,旁人却看得一清二楚,那仰头询问的样子,活像一只讨食的仓鼠,让人想要放在掌心揉捏几下。
中年男子穿一袭竹青丝绸直裾,长着一张秀气的瓜子脸,眉不粗不细,眼不大不小,却极长,颇有几分丹凤的神韵,面白无须,嘴角一直抿着一抹和气的笑,看上去甚是斯文可亲。
听到容景玉的称呼,男子笑容深了些,说道:“不敢当‘阁下’二字,景玉小姐称呼在下‘回曲’即可。回曲之所以得知是景玉小姐,是因回曲自幼耳力较之常人有所长,鸿福楼经营多年,每个进入楼内的客人回曲都能记得相应的脚步声,而景玉小姐的脚步声回曲却从未听过,联想景玉小姐到来的时机,回曲便大胆推测一番,幸而不曾说错,让景玉小姐见笑了。”
回曲轻描淡写,好似这‘未至先知’的本事当真那么微不足道,容景玉却知道这其中并不简单,鸿福楼一日迎客没有几十也有十几,单单耳力出众,远不足以分清所有人。
所以容景玉含蓄笑道:“回掌柜过谦了。”
两人说话间,雅间已近在眼前。推开门,容景玉一怔。她随回掌柜从楼下上来,鸿福楼内的景象便如在外看到的那般,更像是接待文人学士的书楼,她想雅间也不外乎如是,不想推开门,看到的不是一幅清逸高雅的景象,而是一个类似女儿家闺房的地方。
回曲似乎没有看出容景玉的错愣,优雅地上前一步,贴心的走在前方。
相像的只是感觉罢了,雅间内的布置与真正女儿家的闺房还是大不一样的,回曲将容景玉领到百灵台前,紫阳适时地关上门,守在外边。
“不知景玉小姐喜欢珠玉多些,还是金银多些?”回曲站在黄花梨三面透棂架格前问道,他对待容景玉的态度,完全像是对待与他年岁相等之人,自然得让容景玉倍感舒适,也有些微的不适应。
“珠玉吧。”相比起耀眼夺目的金银,容景玉更喜欢温润通透一些的珠玉,这也与她的自身之道有关,当然,这并非绝对。
因为回曲对待她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在对待孩子,容景玉回起话来也格外小心谨慎,她倒不是害怕被人看出什么,只是单纯不想让人发现她与成人无异,这对于她而言没有半分好处。
回曲心里有了答案,在架格上抽了五个樟木盒抱回桌边,将之一一打开。
容景玉一直平淡的表情也随着依次打开的盒子,有了一点波澜。
鸿福楼这次拿出来的,显然件件都是轻易不示人之珍品,皆以珠玉为主,辅以金银等珍贵金材。掐丝镂空、点翠盘纱,容景玉直至今日,才真正了悟了何为‘玲珑鬼斧,匠心造化’,以往的首饰精美绝伦不错,可比起面前的首饰,终究少了分‘天工灵气’。
她轻轻掂起一只白玉蝴蝶金翅钿璎,白玉蝴蝶栩栩如生,通体润白,无一丝杂质,黄金制成的蝶翼覆于白玉蝶翼之上,精致的镂花最细微处不过针尖大小,只有刺绣用的针才能走过去。
米粒大的弹簧将蝶翼根部牢牢固定在白玉上,容景玉的手一动,金制的蝶翼就随之颤动起来,仿佛一只真正的蝴蝶停在手中。
容景玉将白玉蝴蝶放到一旁铺着赤红丝绒的木案中,表示这只钿璎她要了。
景玉继续挑选,忽然,她的目光停驻在一副耳坠之上。
那是一副金制珍珠点翠玲珑球耳坠,翠羽细腻,纤毫间似有浅金流过,边缘处透着微醺淡紫。
珍珠位于玲珑球上方,圆白之色为耳坠平添一分雅致,柔和了金翠的锋芒。
景玉也是有耳洞的,只是不曾佩戴耳饰罢了,平日里就由一截茶梗防止耳洞合上,她对这副玲珑球耳坠实在喜欢的紧,哪怕玲珑球耳坠并不适合此时的她,也将之取出,与白玉蝴蝶放置在一起。
之后的两个木盒内的首饰尽管美丽不可方物,却都没有合景玉眼缘的,就在她转向第四个盒子时,目光再一次失去了流转。
如果说五个盒子内有什么异类的话,非这朵昙花莫属:
容景玉先前说的是珠玉,可这朵昙花却是由如发丝般纤细的银丝制成,鸿福楼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银丝看上去就如白玉一般,却又保留了银特有的清冷。
容景玉举起昙花细细端详,惊讶发现昙花中间金丝玉做成的花蕊上,竟然每一根都有一个佛陀的形象,更可贵的是,佛陀的神态或怒或笑,或悲或喜,无一相同。
“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昙花一现,只为韦陀……”容景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震惊,低语出声。
每根花蕊不过比线粗上些许,金丝玉的部分更是只比米粒大一些,在这样小的地方刻画佛陀,这该需要何等功力才能做到?!
“怕是皇城宫阙之内,都未必有这等工艺……”容景玉神色复杂地从花蕊上移开眼睛,轻吐一口浊气,对站在一旁的回曲道:“鸿福楼,果然名不虚传。”
说完,她将手中的昙花放回原位。
回曲谦虚一笑:“景玉小姐过奖了。”
见容景玉不再向昙花投去一眼,全程只在介绍首饰时才会说话的回曲第一次插口问道:“景玉小姐不将之带走吗?”
“昙花虽好,景玉却独爱牡丹。”容景玉把玩着一只绞丝金镯,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就像湖水,涟漪熠熠。
她欣赏了几秒,对听到她的话后,眉梢轻挑的回曲展颜一笑,下颌轻扬,澄澈的眼眸光华流转,傲然道:“千古群芳逐墨开,唯独牡丹得自在。杀尽万花无颜色,何须闲人赋诗来!”
一刻钟后……
“真是个骄傲的孩子……”回曲望着容景玉离去的背影,摇头失笑,语气分明就是喜欢的紧,却硬是矜持地不愿多说一句。
路过的侍者不曾听清回曲的话,问道:“回掌事,您说什么?”
“没什么。”回曲不欲解释什么叫做‘风骨’,更不至于与一个侍者道明他的心思,有些东西,在不同的人眼中,呈现的样貌也各不相同。他喜欢的,别人未必就喜欢,就如身处他们这个位置,他们欣赏的,普通人未必能欣赏的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