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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冀江随着圣驾出去了,宫中这边,御前上下的事统归徐世水管。纵使淑妃也不敢绕过他直接带人走,悦和宫的人便先去知会徐世水。
徐世水想硬拦着,但不怎么合适,就点头答应了,而后踱着步子掂量轻重。
底下的小嫔妃他捏不准,但这三个高位他还是清楚的。丽妃娘娘就一个词:讨厌;惠妃夫人是把礼数规矩都写在脸上的;这位淑妃夫人……
徐世水估摸着,她许是看雪梨不顺眼了,但若说趁陛下不在把雪梨办了、或者给雪梨弄得一身伤再送回来,大抵也不至于。
淑妃夫人没那么傻,该摸明白的道理她也明白。
但即便他这样觉得,还是着人骑快马出宫把卫忱给请回来了,好茶好菜备好了请他在侧殿坐着,事情说了个大概,道一会儿可能要请他帮忙。
卫忱听完眉头微蹙,想了想,道:“即便一会儿无事,也仍需禀陛下一声。有劳备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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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悦和宫里也都多少有点紧张。
雪梨不过半刻就到了,进了悦和宫景兰殿,淑妃身边的秋兮笑吟吟地请她去侧殿稍候。两样点心一盏茶端上来,侧殿立刻就退得没人了。
虽然来请她的人没明说来意,雪梨也隐隐觉出不对头了,一路都感觉是凶不是吉。
她扫了眼那碟豌豆黄,踟蹰片刻拿起了筷子,夹了一个小角下来送进嘴里。
嗯,绵软不足,外层吃起来还有点水渍似的。不够新鲜,不是今天现做的!
看来真的是凶不是吉,起码不怎么客气。但具体会发生什么、她该怎么办……一时就想不出了。
便这么如坐针毡地傻等着,过了小一刻工夫,秋兮又进了侧殿,朝她一颔首:“姑娘请吧。”
雪梨随着她去正殿,淑妃端坐主位正品着茶,见她进来也并未放下茶盏。雪梨垂眸走过去,跪地一拜:“淑妃夫人安。”
“免了吧。”淑妃一笑,一边搁下茶盏一边抬眸示意秋兮扶她一把。
雪梨心中惴惴,站姿格外规矩,稍静了片刻,才听得淑妃一喟:“本宫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阿杳还小,本宫对她不得不格外当心。听说她在你那儿碰了酒——虽然祁氏说了并不多,可本宫怕她是为避重责有所隐瞒。”
淑妃微微而笑,垂眸掩去眼底的凌色,徐徐又道:“你是御前的人,不用怕本宫。那你便跟本宫说句实话,阿杳到底喝了多少酒?”
就这事?
雪梨有点回不过来神。听上去淑妃好像并没有恶意,那是自己多心了?
她静了静神,欠身回道:“没有多少。就是酒洒了沾到手上,阿杳好奇便舔了一下,奴婢当时在旁边就抓住她的手了,就那一下。”
淑妃思量着点了点头,笑容似乎轻松了些:“看来祁氏倒没骗本宫,这就好,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这是没事了的意思?雪梨松口气,适当地认了个错:“不辛苦。这事也怪奴婢没当心,阿杳还那么小,不该把酒放在她跟前的。”
她说着微抬眼,见淑妃露了疲色,便福身道:“奴婢告退。”
“慢着。”淑妃却又出言制止了她。
雪梨背后沁了一层细汗,淑妃掩唇打了个哈欠,缓缓又道:“没什么别的事了,只是本宫不得不提点你一句——阿杳这两个字,不是你该叫的。”
“夫人?”雪梨一怔。此前的几个月,她都是叫她阿杳的,不止是逗她的时候是,和皇帝说起时也是……
淑妃却道:“本宫不管阿杳的爹娘是谁,但她如今是陛下亲封的平安帝姬。低位的嫔妃提起她来,都不敢直呼名讳,只能以‘帝姬’称,你是什么身份?”
雪梨脑中突然就木了。
不能说淑妃这话不对,却就是一下子让她难受极了。阿杳的爹娘都是那么和善的人,她记得他们的好,所以想和他们的女儿亲近。
她压根没有想过,阿杳现在和她是有尊卑之分的。
她半天都没应出话来,淑妃倒又怡然自得地一笑,话语温和:“不必怕什么,本宫就是提醒你一句罢了。你是御前的人,平日事情多,规矩上有个疏漏情有可原,日后记得便好。”
淑妃和颜悦色的样子好像利刃一样。雪梨僵硬了一会儿,才终于应出一声“诺”来,再度福身时有些轻颤:“奴婢告退。”
她一路逃也似的出了后宫,觉得头顶上似乎乌云密布。紫宸殿映入眼帘时心底一阵委屈翻涌而上,以致于她去向徐世水打招呼说自己已回来时都没心思多说话,草草应付几句就回去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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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又一摞奏章加急送至御驾前。
每天都是一样的,皇帝要出去无妨,正事不能耽搁,朝臣们有事要禀也仍会将奏章呈到宫里来,御前的人整理好了差人送过去,多是一天一次,偶尔一天两次,反正谁都闲不下来。
谢昭如旧先将每一本都草草翻一遍,知道都是谁呈的、大致有什么事后,挑重点的先看先回,不急地就往后缓缓。